谢延自争吵不休中抬头看向谢病春。
“不要吵了,人选的折子都各自递上来。”谢延颇有威严地拍案定板。
“今日廊下有午膳,诸位大人不妨用过再行离去。”
绥阳见大门打开,恭声说道。
一侧的小黄门连忙迎着诸位大人去了隔壁抱厦用膳。
“掌印留步。”
小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还未脱去稚气地眉目沉静稳重,盯着离去的众人,突然出声说道。
这是谢延第一次在集议后留人,连着谢病春都颇为吃惊。
他这一出声,连着郑樊都停了脚步。
“送诸位去抱厦用膳。”
谢延冷静吩咐着,绥阳很快便亲自出马,扶着郑樊去往隔壁。
“郑老这边请,今日御膳房特意备了阁老最爱吃的芋泥烧鸡,甜糯得很。”
“多谢绥公公体恤,老朽一介残骨那劳公公费心。”
绥阳恭敬说着:“奴婢瞧着郑相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他们心知是小皇帝有话和掌印私下说,可偏偏只能看着谢病春敛眉拱手站在堂下,哪怕心里抓耳挠腮,不得不满腹心事地离开。
“万岁。”掌印行礼。
谢延动了动身子,自龙椅上跳了下来,慢吞吞走到案桌前:“掌印为何对两地军务和浙北一代官员的填补并不发表意见。”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堪堪与书案持平,但少年帝王早已不知不觉中初露锋芒。
“内臣并无意见。”
谢病春冷静答道。
“可封斋都有意见。”
他咄咄逼人地问道。
谢病春抬眸,沉吟片刻后反问道:“万岁想要内臣有意见?”
谢延下了台阶,走到谢病春面前,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位置,这是一个能在戒备和信任中徘徊的距离。
“是人便会有意见,且娘娘说你目前可信,我自然是信你的。”年幼的万岁先一步开口说道,随后又特地强调着,“我是信娘娘的。”
谢病春眼波微动,眼下那点红色泪痣顿时生动起来,鼻息处淡薄的阴影被一扫而空,闻言轻笑一声:“若是内臣有意见,万岁便听。”
“可也可以考虑进去。”谢延背着手,在高阶上来回走动着,庞杂繁琐地龙袍套在身上,一副自持稳重地小大人模样。
“若是我们的意见,万岁都不喜欢,那又如何?”
谢病春此刻并不想一个司礼监的掌印,冰白的面容被笼罩在微亮的日光下,长长的影子被斜长地拖开,直到落到谢延的身侧,沉默安稳。
谢延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面对老师的感觉,不由站在原处,认真皱眉思考。
若是都不满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