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文看着地上三条断臂,又看着在血泊中打滚的人,不由瞪大眼睛,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他抬眸死死瞪着谢病春,唇角颤动,最后恨恨说道:“你这样和杀了他们有何异。”
“至少还活着,也许还能被人夸公正不阿,敢于直言。”谢病春转着手中的银戒,缓缓说着。
他身子一向不好,今日大概是病了,吐字格外慢,单薄的嘴唇泛着雪意,冰白的侧脸如玉雕,冰冷沁冷,说起话来,连着冷意都多了三分。
“那不过是虚名。”三位徒弟中,最是善恶分明的裴梧秋上前一步,狠狠说着,“你砍了他们左手,以后便连吃饭都是问题。”
“虚、名。”谢病春微微一笑,唇角勾起,“诸位今日拦着西厂办事,不就是想要这些虚名,为自己多添一份世人敬仰,丹书留名嘛。”
裴梧秋虎目一瞪,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瞬间笼罩着谢病春清瘦的身形。
“虚名?明明是你们西厂蛮不讲理,闯入杏林抓人,我们不过是想要一个罪名而已。”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之人。
“西厂抓人需要什么罪名。”谢病春看着他,缓缓反问道。
裴梧秋瞪大眼睛,拳头被捏的咯吱响,就连水琛都不赞同地看着他。
“好好好,好一个不需要罪名,便是秦桧也要编一个莫须有出来,你,你,好一个,好一个……竟然连着罪名都懒得想了。”罗松文不错眼地看着面前之人,突然惨笑一声。
“既然如此。”他推开龚自顺,颓废说道,“教不严,师之惰。”
谢病春抬眸看他,一张脸面无表情,看不清喜怒之色。
“他们也曾听我的课,是我不曾把他们教好,要抓便把我一起抓了吧。”
他面容僵硬,就好似一块冰冷嶙峋的石头,冷冷盯着谢病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惊怒交加之下,本就垂垂老矣的身形竟然晃了晃,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老师!”
三声惊慌声音在稍显安静的空地上齐声响起。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不少人忍不住盯着刀锋上前。
“老夫自三岁启蒙,入过官场,进过学堂,自诩松柏,要为后人留一份学术心血,开课授业,也只为阴蔽世人,今日却成了害人的源头。”
他衰老层叠的眉眼自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憎恶不甘地看向谢病春,缓缓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