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舟沉默地站在门口,始休楼一如既往的漆黑,连着一盏灯都没有,最远处的始休楼好似一只蹲坐在地上的巨兽。
“若是他回来……”她小声说道。
锦衣卫忙不迭保证着:“卑职一定派人去瑶光殿禀告娘娘。”
明沉舟最后看了一眼漆黑的院内,这才黯然转身离开。
“掌印,为何不见娘娘。”黑夜中,一道身影自黑夜中微微一动,自游廊处走了出来。
谢病春衣摆上还沾着血,冰白的面容苍白无色,盯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收回视线。
“我不想让她为难。”谢病春声音低沉,在夜色中轻轻飘散。
陆行欲言又止,最后小声说道:“也许现在只有娘娘才能劝住万岁。”
谢病春鸦黑的睫羽微微一颤,就像挡不住漫天黑色,到最后还是不堪重负地半阖着眼:“谢延不会改变的。”
乾清殿灯火通明,宫娥黄门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中,好似一个个泥塑。
谢延端坐在上首批改着堆积一日的折子,他午时出宫,到了申时三刻才回来,拖了一日的事情,他从不放到明日。
回宫后,他立刻召了郑江亭,兵部侍郎和几个两朝老臣,之后便一直出神沉默,直到酉时,这才下了那道政令。
那道政令不经内阁和司礼监,借着邸报的名义从乾清殿发出的,幸好内阁和司礼监如今早已没有主事的人,或者众人早已无力制衡此事,这才悄无声息地发出了出去。
“万岁,娘娘求见。”绥阳快步而来。
谢延手中的朱砂一顿,抬眸,漆黑的瞳仁倒映着烛光,却又丝毫没有引起眼波的动荡。
绥阳站在阴影处,一声不吭。
“娘娘自始休楼回来吗?”他低声问道。
“是,但掌印并未见她。”绥阳低声解释着。
谢延认认真真地低头把手中的折子看完,再添上自己的意见,这才放到一侧,沉默半响后才说道。
“朕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他轻声说道,脸上是不合年岁的深沉睿智,“世人皆知我是谢病春和娘娘推上皇位的,可现在我却要杀了谢病春的恩师。”
绥阳连忙跪在地上,叩首沉默。
谢延盯着案桌上的桃花,这是前日娘娘让桃色送来的,到现在都散发着冉冉生机。
他很喜欢这花,热烈活力,就像娘娘一样。
“可罗松文的命和宁王的翻案只能选其一,郑樊好手段,可天下能两全之事,本就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