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人偶一般死白的脸上,骤然裂开了一丝沉冷的怒意。他的袍袖中掠出金属摩擦时的萧萧寒声,然而没等那华丽的丝绸从他手臂上滑下去,空气中已经响起裂帛的一声哀鸣。
那华贵的衣料在刃尖的突袭下不堪一击,宽大的袍袖狼狈的裂开、垂落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腕上,而沉甸甸的枪杆灵蛇般抖擞着,重重在他深刻的骨节上一敲。
那尚未出鞘的长刀就铿锵一声落回了嵌金的刀鞘里。
而恪王捂着手腕,死死咬着嘴唇,咽下一口冷气、弯下了腰身。
司扶风不屑地垂眼去看,他苍白的下颌上蜿蜒下一抹血色。
好家伙,装什么硬骨头呢,嘴巴都咬破了、倒不肯吭一声。
她素来没有欺凌弱者的喜好,一击之下他尚且接不住招,便没了戏弄他的心情。当下便冷冷收了枪,满脸嫌弃地道:
“你们这些京中子弟真不经碰,一个个跟豆腐似的,跺跺脚就震碎了。”
然而她话音未落,极细小的破风声自颊边呼啸而过,司扶风闪得及时,那细如银针的柳叶刀便擦着她的脸颊、闪着寒光掠过。带起一小串飞溅的血珠,珊瑚似的洒在泛着月色的地面上。
暴怒像炸裂的火,迅速奔涌在她的四肢百骸,月光里跃出的孤狼快得像一道虚影,恪王甚至没来得及放下绑着机簧的手腕,就觉得咽喉间气息一滞,整个人被巨浪压顶般的力量狠狠按在了水池边半透明的凉石上。
司扶风的手死死卡住了他修长的脖颈,那纱布因为绷紧,发出几不可闻的吱吱声。恪王的长发墨一样铺散流淌在雪白的凉石上,在突如其来地窒%息中,他却裂开一个疯狂而灿烂地大笑。
像一只无声大笑的画皮。
司扶风抬手抹开那脸颊的血渍,血色便拉出一道斑驳的红痕。她咬着怒气,手下的力量一点点拢紧:“恪王怕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暗兵伤人!”
恪王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濒%死的殷红,他的笑却越来越浓烈,像一朵渴望死亡和血肉的花。
穿着绯色仙鹤补服、腰间挎着玉带的老人,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进花园的时候,看见得就是弘王郡主把恪王按在凉石上、杀气沸腾的模样。
老人吓得一个踉跄,小太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便瞪大了眼睛,一边往池塘边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一边声音颤抖地喊着:
“郡主……郡主三思啊!”
司扶风回过头,对上老人又是担心又是惧怕的神色。她脸上血痕结了暗色的冰晶,平日里可可爱爱的一张脸,此刻却亮出了孤狼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