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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疾步穿过木回廊的时候,有急惶惶地宫人们端着一盘盘汤药银针穿梭而过。而从寝宫出来的人手中,白色绢布堆积在黑色漆盘里。

    上面沾满了鲜红的血,刺得人眼眶微痛。

    姬倾的喉头不可察觉地抖动了一下,他一把摔开厚重的帘子,寒气逼人的质问在寝宫里回荡:

    “太子病情如何?究竟可以再撑多久?”

    孟太医领着一群医官,乌压压地跪在姬倾的皂靴前,姬倾的唇冰冷地抿了抿,最后只是压着满腔的怒火和哀意,咬着牙关:

    “诸位是大胤最优秀的医者,咱家不求你们妙手回春,只求让太子再熬几日,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太医们一个个次第俯下身,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却没有人说话。

    司扶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看向床边不断替太子擦拭着口鼻的柔训。柔训雪白柔软的纤手里,白雪绢布被涌出的热血浸透。

    于是柔训握紧了他手,一遍遍静静地重复着:

    “伯玉哥哥,我还在这里。”

    “我不会走的,你别怕。”

    隔着纱帘,司扶风看见司伯玉起伏着青筋的手艰难地动了动。不断有血随着他的呼吸从肺腔和口鼻里沁出来,像一道带走时间的涌泉。

    他连说话的气力都已耗尽在了与死亡的对峙中,唯有颤抖地指尖指向了帘子外,无声地呐喊着最后的愿望。

    姬倾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不可自制地微颤:“你放心,摇光在回来的路上,你再等他半天,最后半天、他马上就到。”

    然而那指尖依旧朝向窗外,腥甜的热血随着他胸膛的起伏一朵朵喷溅出来,溅在他空茫的眸子上,血泪一样缓缓滴落。

    柔训便是在这一刻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在所有人的沉默里,她忽然起身奔向了帘子的方向。

    飘摇的裙摆上撒满了斑斑血渍,与洒金的浮光渐次穿插,像一只只垂死舞动的蝴蝶。而被蝴蝶围绕的少女奋力地撕扯开帘子,刺目的光一刹那倾泻而下,宛若白茫茫的急流。

    她便在这急流中逆身而上,扑向了木叶翻飞的柿子树。

    司扶风和姬倾的眼睛同时睁大了,他们看见那温顺如绵羊的少女抄起了墙角的木杆,以拼尽全力的姿态,逆着阳光、朝低垂的枝头狠狠砸了下去。

    橘黄晕染的果实在枝头剧烈的摇晃,随后一颗颗砸落下来,宛若陨星的雨。而柔训毫不犹豫地俯身抱起那些果实,跑回司伯玉床边的时候,因为地面的光滑而一个踉跄跪了下来。

    她的膝头磕在地面“咚”一声闷响,但把那冰凉饱满的果实放进司伯玉掌心时,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又沉静:

    “伯玉哥哥,我去喊仲瀛哥哥和叔衍来,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