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们胆大包天的应太医。”
应慎骤然被提起, 整个人吓得一激灵,蜷成一团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又是愧疚、又是畏惧,一下也不敢看向姬倾的脸。姬倾擦去袖扣上的血渍, 缓缓摇头:
“没看出来, 应太医还是个口风极严的人物, 什么事不能同咱家说呢?”
应太医把那纱布在手里拧来拧去,憋了半天, 只苦巴巴地憋出一句:“厂公、厂公事关许多人性命,下官、下官也不想害了您啊。”
姬倾气得笑了, 他没想过对这两人用刑,于是便回过身问大档头:“你不是说还有重要的线索吗?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也让他们知道, 咱们都是一边儿的。”
应慎偷偷睁大了眼睛看过来,那段澜却背着身子冷笑了一声。
大档头懒得搭理他,只取了一卷画轴,凌空抖开来, 上头是个雪肤青衣的少女,即便只是幅画,那烟视媚行、容光迫人的模样,依然让应慎为之一震,下意识说了句:
“绝色!”
大档头掩了唇轻笑:“自然绝色,这可是皇上心中念念不忘的女人,也是恪王的生母。虽然只是荣妃娘娘的供词做得画像,但想必真人只会姿色更甚。”
姬倾也赞叹地点点头:“先周皇后身边那个大宫女,在山神庙前也烧了纸元宝,她是不是见过恪王的生母,与之有什么瓜葛?”
大档头微微一笑,躬了躬身子:“她是将死之人,嘴巴必然很牢。秘色便按照师兄吩咐的,趁夜里,把这画像贴满了她的住所。”
“探子在她睡前喝得药里做了手脚,她半夜醒来神思恍惚,看见这些旧人的画像,吓得口中胡言。”
“我整理一下她的话,隐约听出来,成嘉三年,她发现皇上经常给先周皇后使脸色,还时常悄悄出宫。于是怂恿先周皇后请母家派人盯梢,没想到盯梢的人惊动了恪王的母妃,她当时临近产期,动了胎气,便被皇上接进宫中生产。”
“谁想才生下恪王,就传来那女子和宫女太监暴毙的事儿,她心里不安、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女人,所以才去祭奠她。”
姬倾听着,缓缓地摇头,一脸不信:“这样简单?”
大档头便抬了手掩着唇轻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师兄,昨夜皇上梦魇,太医替他施了针后,皇上一直在说个地方,叫‘无量殿’,还说‘靥歌’就在那里等他。”
“我便觉得奇怪,一会是山神庙,一会是无量殿?这样看来,那女子当年必然没死,只是被皇上从山神庙转移到了无量殿,以掩人耳目。当然,苏宝蝉也许不知道这件事,我便让番子学了女子的声音,躲在画像后头问她——”
“‘你当年是不是听见了我的话?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应慎猛地一颤,这是姬倾从他这里逼问出来的传言,说是恪王生母临产的一句话,害死了所有宫人。倒是没想着,还真派上用场了,他心尖被勾起来,便假装呜呜咽咽的,悄悄竖起个耳朵听。
大档头瞥了他奋力的耳尖一眼,和姬倾同时摇摇头,继续说着:
“别说,这苏宝蝉当场就发了疯,嘴里一直说她不是故意听见的。还说她若是没有告诉先周皇后,先周皇后后来也不会惊虑过度、忧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