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觉得她有苦衷,才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也许是因为他的父亲觉得沈绿衣是罪魁祸首拦着她,也许……他心里头想了很多,却抵不过沈绿衣见他如同陌生人一样的态度,也抵不过……她同他相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划清他们的界限。
他虽然被美色迷昏了头,然而却并非愚笨之人。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美人计啊,他何德何能也会被美人计给摆了一道?
“哈哈哈……一件,你骗我的何止一件事?”他如同一只暴怒而绝望的狮子,狂笑了起来,“我居然还会庆幸,你这样一个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有家不能归的人还活着?还庆幸一个害我父亲痛心、姐姐难过、疼我的姑姑亲自让人赐死我的人安然无恙?”
“我陪你走完这一程。”沈绿衣的目光依然冷淡,不理会岳承霖的谩骂,这样告诉他。
“我不用。你陪着,反而脏了我的路。”岳承霖说。
然而即便岳承霖百般拒绝,要将她赶走。她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流放的队伍后面,执着地走完了那一程。岳承霖对她恶语相向,她也恍若未觉,仿佛没心没肺,神情平淡地就好像没有七情六欲,直到流放之地。
临别的那一日,她一身绿衣,也染上了尘土。她低声道:“我要走了。”
岳承霖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绿衣的追随,猛然抬起头:“走?沈绿衣,你害得我这样,却想一走了之?你应该生生世世同我绑在一起,同我共苦难。”
扑面而来的都是干烈的风,混杂着沙尘。她低下了头,垂眼,看到的是脚下磨损得不平整的鞋面,道:“前方就是房州了,想必万安侯在当地已经打点妥当。你此去,虽比不得从前养尊处优,但过些时候,等事情被人淡忘了,一切便好了。”
“沈莺莺……不,沈绿衣,你就这么无情无义?”
这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叫她真正的名字,而这时候,他甚至恼怒自己。明明都已经被她害成这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又在怀疑自己是否误会了她,是否应该要更相信她一点儿。
然而——
她看着他的眼,一点一点打破他最后的希望:“如果是沈莺莺,也许会沉溺于你给予她的温暖中,但我是沈绿衣,沈绿衣的心在多年前就千疮百孔了,冷了之后,就再也捂不热了。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她接近你,只是因为你是万安侯的儿子,岳太后的侄子。”
“够了——”他的声音那般暴怒又隐藏着绝望,可是偏偏拦不下那些事情背后血淋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