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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他敛了眸光,自顾自提起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乔氏见状,压低声音埋怨他,“哎唷,这可是上等的龙井,你怎么跟你老子一样海喝牛饮,尽糟蹋了好茶。”

    谢伯缙道,“方才有些渴了。母亲莫心疼,改日儿子再寻些好茶送您。”

    “唉,你既渴了,那就再多喝两杯。”

    乔氏哪里是心疼茶,分明是心疼自家儿子,堂堂一高门贵公子,在北庭吃苦受难,还沾染些粗鲁武夫行径,原本他也能像二郎和三郎那般养尊处优的过日子……

    思维一发散,便唏嘘感怀了一路。

    而云黛则是糊里糊涂的睡了一路,等到耳边响起一道沉金冷玉般的“我们到了”,她才一个激灵睁开眼。

    一看到弯腰欲钻出马车的谢伯缙,云黛立刻清醒过来,“到…到了。”

    谢伯缙瞥过她白嫩脸颊上睡出的红印子,语气不自觉轻了一些,“下车吧。”

    五年过去,法圆寺与之前并没什么不同,除了外墙新刷了一遍,黄澄澄得很是鲜亮,上头的佛字又大又显眼。

    乔氏此行捐了一大笔香火钱给佛祖重塑金身,寺庙里的僧人态度越发恭敬客气,毕恭毕敬引着他们去朝拜。

    拜过佛,乔氏带着云黛他们去听高僧讲经。

    一场经筵讲完,乔氏与高僧讨教经义。

    云黛则偷偷走到禅房外,寻了个面善的小沙弥,询问着给逝者点长明灯的规矩。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慢悠悠与她说了,又道,“一盏灯一年耗资十两,施主你想供奉多少年?”

    云黛心里算了一番,“两盏灯,每盏先供奉五年。生辰八字我都带了,劳烦小师父带我走一趟吧。”

    小沙弥望了眼禅房内,再看云黛,“行吧,那你跟我来吧。”

    云黛让翠柳留下,若乔氏问起,便说她去求签去了。她自个儿带着琥珀,跟那小沙弥往供奉长明灯的地藏菩萨殿。

    供奉长明灯并没有云黛想象中的那般繁琐,她将父兄的生辰八字交给殿内管灯的和尚,又交了五年的灯油钱。

    那和尚便将生辰八字在黄藤纸上誊抄一遍,又放入莲花灯柄的空隙中存好,点亮灯烛,随即放置于那已然摆了千百盏长明灯的高台之上。

    一室烛光,星星点点,每一缕微小的灯火,都曾经是一条鲜活的性命。

    僧人敲着木鱼慢慢念起经,云黛伏拜在蒲团上,望着四周那些明明灭灭的灯火,鼻尖不由发酸,她深深弯着背脊,娇小的身躯蜷成小小的一团。

    琥珀在一旁看着眼眶都不住泛红,她是看着姑娘长大的,也最是明白姑娘对她父兄的思念。

    念完一段往生经,琥珀忙上前将云黛扶了起来,“姑娘,咱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