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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半天扯秧苗,下半天就开始栽秧,这会儿就是男女都在一起干活了。陆明海尝到分片的甜头,栽秧又搞出割麦子那会儿的那一套来,几个人负责一块地方,啥时候干完啥时候收工,亩数都差不多,写字条抓阄。

    家里男人是不管这些事的,抓阄的大多数都是女人。其实划分下来的地方大小都差不多,吃亏也吃不到哪里去,但是有的地方太阳晒的久一点,有的晒的时间短一些。反正,婆娘家就是穷计较事情多,你抓阄不管抓到哪里她都得唧唧歪歪的抱怨一通,那这种事情就直接交给她们去干好了。

    吃完中午饭,一群女人顶着太阳凑在一块七嘴八舌的热闹的不行,周兰花拿着记工分的本子在边上站着看着高秀兰和张红英她们妯娌从田坎上过来招呼了一声:“秀兰表婶,红英表婶,你们来啦!”

    高秀兰和张红英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四下看了看问周兰花:“兰花子,你晓得不晓得你幺大上哪去了?早上拔秧苗都不见他人,这会儿也不见,你爹也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就算是脑瓜子不合适,那怎么也得想办法指挥着忙的时候该干啥的就干点啥,是个喘气的他就得吃喝啊!”

    周兰花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一天到晚不着家。”

    高秀兰说的周兰花幺大叫周明虎,周明清家也是兄弟三个,周明清是老大,周明洪老二,周明虎是老三。小时候还挺机灵的一个人,就是闹饥荒那几年,没吃没喝的饿出了毛病,然后高烧烧坏了脑子。

    队上的人都喊他周傻子。

    周傻子那是真的傻,不知冷不知热,倒是知道饿,可是大人和小孩子不一样,饭量在那里了,这年头哪家日子都不好过,能干活挣工分还行,不干活整天瞎晃荡,哪有余粮一天供养着他。

    周明清和周明洪都有自己一大家子人,早些年还能看在一个娘生养的份上给他点吃的吊着命,现在两家都不大管了。

    队上好些人都知道,因为那傻子饿极了会去地面拔草吃,庄稼有时候还没熟就被他霍霍了,被陆明清发现逮着收拾了两回倒是老实了一点,使唤着干点简单出力气的活也能成了,这一个年过的,闲了一段时间又闲出问题了。

    上回弄去让他跟人一起往家背麦子,背了大半天累了,半路上将背夹扔了就跑的没人影了。

    周明清气的是赌咒发誓的不打算再管了,饿死拉倒,死了大家都解脱了。

    高秀兰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架不住家里有个喜欢管闲事的男人,之所以问,是因为陆明海晌午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好些天没看见了,也不知道死哪边上了。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他又是队长,虽然说不能管到每一个吃喝,但是偶尔还是要问那么两句的。

    高秀兰问了一嘴就那么个意思,周兰花说不知道,那不知道就不知道,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插秧不是什么力气活,温婉觉得没割麦子那么恼火,同样是弯着腰,拿着秧苗把握好距离往泥里面按就行。腿跑在水里面还挺凉快。恼火的就是水里面有蚂蟥,一天下来腿上被咬了好几口,等到下工的时候手和脚丫子在水里泡久了泡胀了,都起皱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