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眼泪已经流的差不多都干了,现在就算是要砍她的头,她的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李广文在屋里破口大骂:“畜生啊,都是些土匪,都是土匪,我们靠双手靠劳动过日子,我们没偷没抢,凭什么要这样,凭什么!”
李国平靠在柱头那里道:“你悄悄的。”祸从口出,走到这一步,再来点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凭什么?这个世道就这样。
还没来得及合眼,上工的铜锣就敲响了,李国平缓了口气,站起身,脚步蹒跚的朝院子外面走去。
那原本就驼了的脊梁,在这一夜折辱之后似乎弯曲的越发的厉害了。
李来雨是被冷醒的。
四月份的天晌午太阳已经是火辣辣的了,但是早晚还是很凉,她记得自己实在麦场跟着家里大人一起挨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睡在床上,身上搭着的被子被她不小心踢开了。
家里静悄悄的,满屋的狼藉都未曾打扫,一个人都没有。
她从床上溜下来,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把屋里倒在地上的家什都扶起来,然后拿了扫把一点点的清扫。
堂屋门口,胡来喜在那里探头看她,她假装没看见,喊她:“来雨,出去吗?”
李来雨假装没听见。
昨夜,那隔岸观火泾渭分明的场景在她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他们家跟胡兴洪家不一样,她跟胡来喜也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胡来喜正要进屋,院子里就传来她婆婆郑秀兰的声音:“来喜,你干啥呢?赶紧回来!”
胡来喜迈着小短腿去了自个家门口,郑秀兰就是一通训斥:“以后你不要往那边去晓得不晓得?也不要跟来雨再出去了。”
“为啥呀?来雨是妹妹!”
“不为啥,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不准一起知道不知道!”不是她为人刻薄,要跟个孩子过不去,但是想着就是这样,李家人成分有问题,谁沾谁倒霉。
两家人一个院子,门挨着门,李来雨将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家里的推的苞谷被人顺走了,没粮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弄,大院子边上有石磨,但是那东西不是她现在这个身高可以撼动的。
空间里面倒是有好些东西,但是也是没加工过的,没法吃,也不能随便拿出来吃。
想了想还是拎着篮子关门去了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