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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药再苦,也不及梦境之中的心痛。

    冯小小强行压住不断涌上舌尖的苦,覆在薄被下的手指紧紧攥起,将掌心下那一方柔软细腻的绵绸抓出了痕。

    她微微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沉浸在了一段时光,他既碰不到,也触不到。

    “小小,吃个果脯吧。”裴衡止又哄道。

    郎君细致地用筷子夹起一颗,托着递过,“汤药苦涩了些,这些都是裹了蜂蜜的,吃起来甜丝丝的,很能消苦。”

    他担忧的很,小兔子虽然乖乖长开了嘴,含了果脯进去。可那眉眼间仿佛一潭死水,不经意间碰到的手指更是冰凉。

    裴衡止伸手把锦被又给她往上拉了拉,“你今夜就睡这里。”

    冯小小撇开眼,面上平淡。阮雨霏在偏院,她自然不能前去碍事不是么?

    卧房里亮了许久的烛火一盏一盏被人吹灭,就连推开的窗,也只剩一条细缝。

    宽大的拔步床上,侧躺着背过身去的冯小小。她如今脑中混沌的很,梦境给予的心酸难过,与迟来的困乏沉沉混在一处,犹如一座山压在了眼皮。

    高床软枕,冯小小的气息渐渐绵长,也没在意裴衡止在哪。

    透过窗的月色清亮。

    静静站了一会的郎君自屏风后轻轻走出,他手里拿着用温水浸透又拧成半干的面巾,蹑手蹑脚的往拔步床走来。

    小兔子刚刚只漱了口便没了精神,她眼哭得红红,若是不好好擦擦脸,再敷一敷,明早怕是会肿。

    冯小小早就累极,这会就是裴衡止替她净面,也没能惊醒熟睡中的人。

    裹了面巾的长指轻轻拂过那秀气的容颜,一点一点,既认真又仔细。

    等敷了眼,他又拿了面脂膏来,指腹搓揉在小兔子的脸蛋。过往他何时这样伺候过人,这会做起来动作虽然笨拙了些,可裴衡止却是乐在其中。

    一会轻轻点点她的鼻尖,一会又戳戳她的面颊。

    “唔—”

    睡熟的冯小小微微拢眉,惊得裴衡止当即僵在原处。他的长指还停在小兔子的唇角之上。

    郎君如玉的面庞登时就红了一片,藏在昏暗之中,倒也不甚明显。

    好在睡在锦被里的人并未察觉,她只是烦躁地用手拔了拔自己的外衣,“玉书,帮我脱掉。”

    她的话含糊不清,可手下的动作却明显。

    坐在床边的裴衡止一愣,慌忙起身别过脸去。可睡迷糊的小兔子,一直囔囔着,蹬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