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早有谋害天家之意,如今再加上一桩毒害她的罪证,父兄定会上奏,到时候除去娴妃母族, 便是顺理成章。
而她的父兄, 亦会带领戚家军成为天家手中的刀。
这样一来,她的罪便只剩阮氏那一桩。
戚贵妃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明明就要睡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 却不知被谁牢牢抱在怀里。
是了,她晕晕乎乎的想着, 她还是有罪的。
这些年她细心养着旁人的儿子, 却不敢想起当初自她体内生出的那个小可怜。
原本,她也是欢喜满满, 期待着她的到来。
可阮氏的出现, 让她意识到, 自己不过是这偌大后宫中嫔妃之一, 没有天家恩宠, 就会跟近秋的残花一样,慢慢在这深宫凋零。
她已经没有了他的承诺与真心,不能没有巩固地位的砝码。
甚至于,当初的她已经病态到, 想要独占他所有的目光。
那年冬雪寒凉,她亦是后悔过的。她亦是母亲,得知齐瑞并未依照诺言处置了她的小可怜,心中不知有多窃喜。可现实终究还是残酷,她既已换子,便不能再生出多的念想。
自此她不再惦念,生怕一时心软,毁了已有的权势。
可眼下,她却无比的想念她的孩子,她还没有抱抱她,还没有握过她的小手,告诉她这世间的美好。
如今她以命将了娴妃一军,将功补过,也算赔给了阮氏。
戚贵妃低低呜咽着,她想嘱咐刘姑姑,记得将床下藏着的小箱子里,将那些她亲自缝制的小花袄,烧得干净。
这样就算那孩子知晓了所有事情,也不会因此绝望无助,陷入矛盾之中。
因为她的娘亲,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她。
戚贵妃哀哀想着,身上似是被大石碾过,寸寸疼。
“娇娇,孤来了。”天家手里的帕子已经沾满了鲜血,可他偷偷藏在心里多年的女子,却始终没有睁开眼,回应他的只有不断渗出的血迹。
“.孩子。”她懵懵呢喃着,“就让她恨我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天家急怒,朝跪在地上的随行御医发着火,“孤不是交代过,不许伤她!”
“陛下恕罪。”为首的御医哆哆嗦嗦,与其余几人相视一眼方道,“贵妃娘娘并未服用臣等给出的祛淤散。”
“混账!既非服用祛瘀散,如何吐血不止!”他是命万松送来一瓶丸药,亦不过是想她做戏逼真。
他的娇娇那么聪慧,定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眼下怀里的人,面色越发蜡黄,只有沾了血迹的唇还艳艳地红,天家心头慌得脑海发懵,他明明暗示过她,只要将功补过,便可饶恕她过去所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