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无奈地抿唇,“和亲不是闹着玩的,你早前不是还与七殿下说过心仪云澄么?他.”
裴衡止拢在衣袖的长指,指腹上还有她的泪珠,润润化开的触感。心底的酸意戳的他眼眶发涩,强压住阵阵失落,耐心劝道,“他亦是心悦于你的。”
“事情并非全无转机。”
“爷。”一直守在前面的阮雨霏转身,压低了声,“来人了。”
裴衡止扬眉,起身站在了不远处。
万松的声音便从院门一层一层递了进来,刹那间,躲在廊庑歇着的后妃们一个接一个鱼贯溜了进来。
殿内,呜呜咽咽的低泣声响成一片。
天家进来的时候,正对上绛云殿供起的灵位,黑木金字,短短几字称呼便囊括了她的一生。
他明明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可此刻却更像是一个旁观者,除了凝视着无言的白,什么都说不出。
冯小小和阮雨霏也跟着众人一块行了礼。
“父皇,还请您节哀。”阮雨霏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子带了哭腔,倒真有几分悲痛欲绝。她盈盈跪在天家脚边,一点儿都不怵。
天家心下痛苦,再看这与戚贵妃有五分像的面容,过往那些甜蜜犹如潮汐,将原本三分的酸涩登时又堆砌成了七分。
清香点燃,周围都一片低泣,天家静静听着高僧吟唱的往生咒,凤眸低垂,不知再想些什么。
冯小小就跪在稍远些的地方,即便知晓自己的身世,那「父皇」二字也犹如一座山,沉沉压在心尖。
不论她生母是戚贵妃也好,阮姑姑也罢。不过是天家养在掌心的雀鸟,今个儿喜欢便多逗两下,明个儿厌了就抛诸脑后。
若他不故作情深,以天家之名,添置三宫六院也就罢了。偏偏他自己三心二意,到头来却还想担着念旧重情的名声。
这样的情深,真真犹如一把钝刀,既不能给人以痛快,又叫人被人煎熬。
冯小小正想得出神,身边的阮雨霏可没闲着,“父皇。”
她做足了少女该有的娇憨惊惧难过,一双眼水蒙蒙地,怯怯伸手拉住天家衣袖,“雨霏有一事相求。”
周围抽噎的声音静了几瞬,擦拭泪珠的帕子也都停了下来。天家微微皱眉,“何事?”
阮雨霏却是不怕的,她跪直了身子,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才楚楚可怜道,“还请父皇莫要送六妹妹去和亲!”
话毕,那眼泪珠噼里啪啦便从腮边滚落,哀哀又怜悯地看向身侧还愣着神的冯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