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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珩下棋的动作一顿,原本上扬的唇角拉平,乌瞳看向他对面的人, 问道:“父皇想说什么?”

    嘉武帝却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落棋。等赵子珩走完了那一步,他才又道:“你哥哥走的时候,为父的心都要裂开了......那一刻为父觉得, 这日子,也真活到头了......”

    他苦笑一声,又自嘲道:“可是啊,日子还是过着, 我也还是活着。该死的不死, 不该死的, 倒是先死了。”

    赵子珩皱眉,打断他道:“父皇!”什么死不死的, 这些话听在耳中实在刺耳。

    “嗐,别误会,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说我活够了, 为父只是想告诉你, 时间过得太快,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便只能去面对了。”

    嘉武帝看着儿子, 沉声道:“珩儿,你应该知道,这个位子,若你哥哥坐不上,那么除了你,为父不可能再给别人。”

    终于说出来了。

    自太子哥哥去后,赵子珩便隐约察觉到嘉武帝对自己的期望。但是嘉武帝不说,他当儿子的,自然也不可能先开口去问。

    只是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很多事情,都让他觉得沉重。如今听嘉武帝终于对自己说出来了,赵子珩便有如解脱一般,反而觉得心里松快起来。

    “父皇,您知道的,我并不想,也不愿要那个位子。”

    嘉武帝虎眸沉沉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沉声道:“世人皆想,你却为何不愿?”

    赵子珩无畏地回望这父亲,轻声道:“因为我不想让我爱的人在这深宫中受委屈,更不想让我的孩子为了争宠而互相倾轧伤害。”

    “叮——”嘉武帝手中的棋子掉落。他站起身来,一掌掀翻了棋盘。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嘉武帝铁青着脸,指着仍坐着的赵子珩怒道:“竖子!你竟敢、竟敢口出狂言!”

    嘉武帝这辈子,最爱,亦是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懿纯皇后慕容心琬。那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堂前的明月光,他爱她,却也愧对于她。

    可是这样的事实,却不能由自己的儿子来说。嘉武帝身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心虚,愤怒,并且,无能为力......

    赵子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嘉武帝原本指着儿子的手指慢慢地抖动起来,然后便无力地垂下。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跌坐回去。

    “哈,”他一手撑额,挡住了面容,却忽然发出了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却如同悲鸣,苍凉,又荒芜。

    赵子珩对嘉武帝的感情十分矛盾。五岁以前,要问赵子珩这宫中他最喜欢的人是谁,那他必定会说“是父皇啊”;可是五岁之后,慢慢地,因为母后,他恨起了他;而在母后走了以后,他便更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