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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生义听见张富来说话了,但是他手上的动作没停,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张富来一看,心里的怨气更大。自从张婆子不再给他钱,以前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几个小子就不搭理他了,他身上沾着粪臭味,家里的兄弟姐妹也避着他走,有时候他大哥心情不好,就把他赶到地上睡,讽刺的是,他以前就是这么对待楚绍的。

    混到猫狗都嫌的地步也就算了,现在连韩生义这个臭老九都敢无视他,这哪行!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啊!”

    啪嗒。

    韩生义放牛草的动作一停,他垂下眼,看向自己的鞋子。

    鞋边掉下一坨牛粪,离他的鞋子只有一厘米远,虽然没沾上,但仅仅这个程度,也够侮辱人的。

    张富来还在里面趾高气扬,“看什么看,你还嫌弃啊,你比牛粪臭多了!牛粪是好东西,是农民兄弟的帮手,大家都抢着要,再看你,浑身酸臭,长个小白脸的模样,除了脸白,哪儿哪儿都是黑的,大家都躲着你。”

    韩生义抿着唇,继续装作没听见。

    青竹村是个好地方,虽说各种条件都不太好,但在外面人人喊打的黑五类和坏分子们,在这里可以勉强活成个人样。只是,每个地方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比这番话更难听的,韩生义在这里也听过。

    他不想起冲突,所以什么都没说,但看在张富来眼里,他的沉默,就是他的怯懦。

    张富来更加得意,说话也越来越没有把门,“我说的没错吧,连楚酒酒都躲着你,她可是坏分子的女儿,一出生就是个小坏分子,连她都看不起你,不要你,真不明白你活着有什么用。以前你俩混在一块,我觉得还挺配的,蛇鼠一窝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这样,啧啧啧,现在人家不理你了,你到底是有多讨人嫌啊。”

    韩生义站在饲料槽边上,饲料槽里满满的都是青草,而槽边上,靠立着两把镰刀。

    韩生义的目光就落在这两把镰刀上,里面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仿佛用语言打压韩生义,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即使他在村里人人嫌弃,即使他是个混不吝,可他批评了韩生义,指出了韩生义的错误,那他就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突然,一个愤怒又稚嫩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张富来洋洋得意的演讲,也打破了张富来的头。

    “别把形容你自己的词用到别人身上,除了你,没人配得上!”

    随着这句话出现的,还有一个尖尖的东西飞过,咣的一下,砸在了张富来脑门上,他痛的跳起来,又一脚踩在了牛粪上,还是最新鲜的牛粪,整只脚都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