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天资愚钝,”秦氏勉强赔着小心笑道,“九清居士乃书法名家,这片刻工夫,妾身如何能比得万分之一。”
谢晚芳无波无澜地回眸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恰此时,又有人从廊道另一头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手上还捧着个简素的木盒子。
候在旁边的小沙弥见到来人便施了个佛礼,而后对谢晚芳介绍道:“世子夫人,这位便是九清居士身边的侍从,江流施主。”
她便站起身,含笑向着来人微微颔首。
江流双手将木盒往前一送,敬声道:“世子夫人,郎君听闻令尊生辰将至,特令在下将石刻原帖作贺礼送上,以全这‘一木一心’的佛法之缘。”
在场看热闹的众人听得清楚,有些甚至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惊讶羡慕之色,更有那忍不住带着酸气地道:“九清居士真是慈悲心肠,想来也是看不得旁人这么热的天受折腾吧。”
谢晚芳自嫁给顾照之后也不知听过多少这种酸里酸气的话,闻言连头都懒得回,根本不在意是哪家的小娘子想给自己添堵,倒是半点不推辞地笑着道完谢便让侍女接下了礼物,又客气地回道:“有幸结此善缘,却是让居士费心了。”
江流笑笑,并不多说什么,拱手告辞而去。
谢晚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盒盖,里面果然放着书有“一木一心”四字的原纸,她不由得翘了翘唇角,原本表情淡淡始终显得心情很一般的脸上霎时如暖风拂面,小心地重又将原帖叠好放回后,连带着开口时的声音都明显温和了许多。
“行了,回去无事时再接着写完剩下的吧。”她的目光掠过秦氏,果真也不再为难对方,说完便径自吩咐了随行们收好东西,随即又当先转身往山下走去。
回到安国公府后,谢晚芳便带着东西去了上院。
安国公顾奉廉和夫人白氏早已屏退了左右等着她,见儿媳带回了九清居士所赠的字帖,两人都有些意外。
“看来照之说得对,”顾奉廉沉吟地看着手中的字帖,半晌,不由感叹道,“云玄明此人果真不简单。”
说完,他又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谢晚芳,问道:“今日我并未交代过什么,你是如何知道他这份礼物其实是要你转送给为父的?”
谢晚芳回以浅笑,说道:“儿媳也是大胆猜的。圣上病体近来日渐沉重,世子爷又和晋王一道身在征北大军中,偏此时父亲您却破天荒让母亲吩咐我们几个去大慈寺里祈福,让我去为家父供灯,却又特特吩咐她们两个去求子,这实在不像您。所以我猜……您大概是想借此看上去疑似妻妾争宠的打眼状况告诉某个人:世子爷就要回京城了。”
而一个原本应当身在征北军营中的人却在大军尚未班师之际提前回来,还恰逢圣上病重,能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