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没有说话。
上官博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是个骄傲的性子,从不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更何况方寄雪确实救过你,你这辈子见过的女人都平平无奇,就连阿父给你选的妻子都不过只能担得上你的举案齐眉,却还是头一回遇到个能赢你的女人,所以你心里其实挺欣赏她,是么?”
上官瑾一震,心中陡然涌起阵莫名的慌乱和恐惧,倏地站了起来,恭声地道:“方大将军的能力孩儿看在眼中,只将她当做对手,未曾多想其他。”
“有话好好说,你我父子闲话,不必搞得这般紧张。”上官博虽是这么说,但却还是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片刻,待他缓缓重新坐下,才又幽幽说道,“阿父也并非是否定方寄雪的能力,她若没有本事,也不可能立得下这样的头等大功,便是换作我亲自上阵,也未必能找到狄丹大漠王庭的所在,但这种事,向来也是六分能力四分运道,你不必看得太重,那一仗更算不得是你的失败。”
上官瑾垂眸应了声是。
上官博啜了口茶,顿了顿,方又徐徐续道:“我们和他们的胜负之战,也并不在那里。”言罢,又问道,“你方才只注意到了左相那边,可有发现顾子初的动作?”
上官瑾一怔,他先前还确实没有怎么注意到顾照之,闻言方才回忆着想了想,说道:“阿父是说,他在百香宴夺魁的事?”
“嗯,”上官博微微颔首,笑了一笑,“顾子初这一手可是有些意思啊。”
上官瑾忖道:“孩儿想,顾家降爵后,他这么做大约是为了向圣上表忠心?”
“这只是其一。”上官博提点他道,“你若注意到了当方寄雪当众提出要嫁给云澄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就会明白他此举已然存了分庭抗礼的意思——向圣上表忠心,并不意味着要和云澄站在一边。”
上官瑾心想那时候顾照之是什么表情,他确实看不见。
挥去无谓的念头,他
定神忖了忖,恍然道:“阿父的意思是,顾子初此举虽明面上是向圣上表忠心,可实际上却是不服云相?否则他大可不必参加,又或者直接走云相的路子便是。”
他这一番自问自答已然是得出了结论,而父亲欣慰的眼神也在告诉他,这个结论是对的。
“顾子初这个人心高气傲,却当着天下人的面被人抢了老婆,还只能哑巴吃黄连。”上官博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兴味来,“更别说他还为这个女人付出了这么多,至今未再娶不说,还连顾家的爵位都降了,怎么可能平得下那股心气?他和云玄明这个心结是打不开的,这大概也是圣上愿意见到的局面。”
上官瑾有些惊讶:“圣上他……已想到这一步了?”
“哼,”上官博凉凉笑道,“咱们这位圣上虽然年轻,可这些年却不是白白熬下来的,能容得谁在他面前担上‘权势滔天’这四个字?有方寄雪在,左相一派势力大增,而顾子初既不会与我们练成一线,也不可能和云澄心无芥蒂,这般格局之下,才便于他且打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