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一听便知他所想,杜贺生又道:“良人且在此观赏这伙纨绔的作为,我去将那论写完。”他离开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了,向杜家姑娘们住的船舱喊道:“我的好女儿们,灵雨、杙儿还有陶儿,快快戴了帷帽出来,这里有好景致,你三个快出来看了合作一幅《纨绔斗富图》。”
那边船上的几个郎君见他在船上奔行,口中又呼喊什么,只觉他模样好笑,又见三个妙龄女子戴了帷帽出来依偎在连氏身边,个个皆是秀美体格神仙姿态,不觉恍然,心中一时激荡,先前被那婆子阻挡没倒下河的一箱铜钱,又叫他令下人倒了下去。
杜杙见了此景向连氏问道:“太太,这人怎有几分癫狂姿态,叫他入我画中,岂不是糟蹋了笔墨?”
杜贺生正要走,此时又回头笑道:“他就是个傻子,乃脏污之人,不需要你们用心描摹他情态,只需将情景画来。”
连氏便道:“你父亲是要参这些纨绔一本的。”
她们三人便明白了这画的用途,遂津津有味地观赏起来,那边郎君见她们还在看这方,又要倒一箱子绸缎下去,好在叫那个婆子拦住了。
连氏问她们看够了没有,阿鱼道:“诸多细节我倒是都记了下来,只是我的画不好,到时候说来给两个姐姐听。”
杜杙跟灵雨也记了大致,便点点头,连氏就叫人下去吩咐将船行快些,好远离了这些纨绔,三个姑娘便叫人拿来笔墨画纸,在甲板上描绘起来。
先是杜杙将场景描摹了大概,灵雨待要补笔便见天已暗下来,三人便各自回了房,叫人将笔墨画纸都收了,明日再作。
杜贺生这里却是一夜未歇,连夜写完升任论,又写了奏表拿给老太爷看。
“这一番行事是极为凶险了些,这许贵妃颇得圣宠,如此行事怕是招了她的嫉恨。不过官家是不喜奢靡的,加上你大哥先前说的,如今朝堂上诸多官员巴结许贵妃,风气缭乱,你这一本参上去在朝堂中就能砸出个好名声来。”老太爷未置可否,只是阐明利害。
杜贺生熬了一夜,此时神色疲倦,不过精神尚可,说道:“这许贵妃获宠也才三五年,她娘家原先不过九品上儒林郎,张贵妃承宠第二年就连升五品,只是这人实在没什么才能,待在那个位置上也空享俸禄,朝堂之中应当早有不满才是,只是这几年少有听闻,倒不如我先来惊起这一潭死水,官家不喜又或是从此叫我入他眼,最差的后果不过是将我贬了,这后果我们杜家还担得起。”
老太爷听完果然大悦,“少时你娘跟你兄长疼爱你,你岳父又肯提携,我便一直担心你不敢有大举。如此甚好,往后我也不用费心了。”
杜贺生知道自己一路来官途顺利少不了父亲的指点,惭愧道:“是儿子不对,叫爹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