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正愁没人问她呢,便长叹了一声,“都怨我没顾好十七娘,你说这孩子跟一群小郎君、小姑娘一处好好玩着,将飞鸿小榭里的几对瓶子给摔了,那可是你祖父最喜欢的瓷瓶,特特放在那里给贵客观赏的。”
在这席上的听了便惊讶起来,阿鱼挽上四太太的手将她带回席上坐下,笑道:“四婶不用急,方才我正遇见张管事,正问他,他说是去飞鸿小榭里换瓶子了,如今摔碎那几只都是寻常的,没什么新奇,别叫那碎片伤着了孩子们才是正经。”
四太太神色巨变,碍于人多还得笑着应酬,“这样便再好不过了。”说着她将来报消息那丫头叫过来,“那些碎片可曾扫净了?”
“回四太太,都扫净了的。”
席上便有夫人赞连府规矩甚好、那管事办事妥帖,甚至还能夸到阿鱼身上来,说她遇事机灵,才没叫她们受惊。
阿鱼心底觉得好笑,又还搀着四太太,看她神色不自然,便细细猜测她的目的,若是张管事不曾换了那些瓶子,摔坏几只贵重的瓶子能有什么用?让老太爷看清二太太管事无能?二太太本就无心跟她争,难不成还能拿碎瓷片去卖钱,这些……
她骤然想起了当初在杜家,外院的刘大郎偷天换日的事,莫不是四太太也这么想的?摔几只破瓶子,将好瓶子拿出去变卖?
这样就说得通了,她微笑着看向四太太,就见她神色不宁的样子,席上的应酬她也是敷衍着附和几声,便觉自己猜得不错了,胭脂里拿些回扣,这瓶子卖了再得些银钱,可不就能填了亏空,按她叫人协理管事的路径,先是自己,再是二太太,不就是找人背锅?
四太太也不好受,谁知道这张管事是个这样周全的人,那现在运走的那几对瓶子,不就是普通的?这几百两银子说来不算大,眼下她却实在拿不出来,当初夏姨奶奶敢行事就是因族里说今年事忙,明年再来,后来却突然说十一月得空了,她们才这样手脚慌乱,如今哪还有什么采买不曾动过?再做手脚便惹人眼了。
阿鱼不知她心底惴惴,猜透之后心底便宽敞了,转身去了二太太跟连氏身边伺候着,席上其余人自然也夸她孝顺懂事。
再说男客们所在之处,连怀衍看着父亲抱着孩子跟几个同僚说话,还有那说要定了娃娃亲的,好在连景明还不糊涂,夸耀之语听得高兴也不曾应下谁来。
他身边安秉舟笑道:“连少卿对这孙儿可实在是爱得紧了,这半日了还不曾放下孩子来。”
连怀衍也笑起来,转身不看那方,“正是新鲜着,等我八弟孩子降生了,他这热情也该移了。”
这高台上只他两人在,安秉舟也收回视线来,“人家都说抱孙不抱子,孙儿可不是抱着新鲜的,那还有得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