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事,陛下好像真的十分高兴。沈玉瞧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从进了殿门到坐下,陛下的笑意就没从脸上下去过,许是陛下和几年前一样,还是极厌他的,只是突然知了礼,才不再对他恶语相向。
沈玉的眼眶有些酸涩,几个月前,他还盼着想着要出宫去,再不回这受尽屈辱的地方,转眼他竟已有些舍不得了。
来年陛下及笄,后宫纳了新人,届时皇夫主子哪里还容得下他这样一个人留在陛下左右。
福宁殿内静了一阵,两个人竟谁都忘了说话,舒皖捏紧了手里的杯缘,脑子里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变得不怎么精神起来。
半晌,她起身道:“今日朕有些乏了,先生准朕一日的假罢。”
“是。”沈玉急忙起身跪拜,恭送陛下离开。
舒皖眉目低垂,扫了沈玉一眼,心道是了,沈玉从来是待她只如君王,哪里会有想留着服侍的意思。她通身疲惫,回了寝殿躺着也睡不着,看书也看不进一个字去,竟然就这样发了半个时辰的呆,终于忍不住冲着殿内喊道:“闻钦你在吗?闻钦!”
半刻之后,傅闻钦出现在殿内,询问缘由。
“士子们的家世背景可查清楚了?”舒皖问。
傅闻钦便将整理好的资料递予舒皖过目,“有问题的皆用红笔批注过。”
舒皖强打着精神翻阅,发现那日的白衣女子方知鹤出身书香门第,家里开了私塾,在江南有些名望,底子倒是干净。而肤色极深的吴桂,家中皆是习武出身,鲜有读书之辈,底子更加干净。
启怀香家境贫寒,往上翻三辈才瞧见一个羌县县令,已是□□皇帝时候的事了,为官清廉端正,是以一生并无积蓄,还时常接济穷人。
舒皖快速浏览着,将目光聚与李之海三个字上。
“温州通判李敏......”舒皖用力抚过那几个字,冷冷一笑。
“多谢闻钦,朕悉数知晓了。”舒皖眸色深深,抬眼道,“现今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陛下请讲。”
“去查查来去书局王家的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闻钦接了任务,很快便顺着宫窗离去,殿内静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舒皖又陷入了茫然的呆怔中,她什么也不愿想,甚至动也不愿意动,只是握着那本傅闻钦交给她的册子坐着。坐着坐着,她忍不住想,她初衷只是为沈玉有个好归宿,甚至连圆房都没想过要做的,怎么现在沈玉有了去处,更有了两情相悦的人,她反倒不开心了呢?
她理应觉得高兴才是。
这样一想,舒皖便又勾起唇来,目光却仍是冰凉的,缓缓去外殿唤了人询问道:“今日沁小侯爷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