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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长凛便死生莫辨地躺在她脚边,带着点湿濡的笑意问道:“我分明记着,昨夜糯糯走的并非这条路。”

    他刻意避开了小郡主的行迹,选了另一条截然相反的路径引开雪豹。

    “糯糯昨夜如天降神兵,是特意来救我的么?”他音色虚弱至极,却好似含着无尽温朦如光的期冀。

    小郡主别过眼眸,淡淡道:“无论来的是谁,我都会救。”

    马背上仅存的一点火油与油布全被用在了箭铁上,才堪堪做出四支火箭。

    倘若那头雪豹再迟疑一瞬,两人便要在劫难逃。

    傅长凛却喟叹着阖了阖眼眸:“这任何人中,也包括我,是么?”

    他像是一头甘心情愿向她示弱投诚的孤兽,全然褪下了那层刀枪不入的盔甲。

    与寸步不让地挡在他帐前时,那副强大冷峻的模样完全不同。

    小郡主无比清晰地知道,在这样的时刻扎上一刀,才最是杀人诛心。

    下聘那日她从拂晓等到夜深,像是终于耗尽了少时最后仅余的一点期冀与隐秘心愿。

    她退婚之时实实在在只余满怀心死的余烬,过往种种圆满或亏欠,她早没有兴致再追究分毫。

    只是傅长凛越纠缠一分,她心中的怨怼便越添一分。

    只是这人仿佛总有通天的手眼,一如过往数年,刀枪不入地挡在她身前。

    挡刀子的是他,亲手捅她刀子的却一样是他。

    小郡主攒了满怀的怨怼,侧眸瞥过一眼他安然沉着的眉目,淡淡道:“早知来的是你,便不费这周章了。”

    傅长凛神色凝滞,却无端张开双眸,定定望进她眼底:“糯糯在这里,我便必然会来。”

    小郡主尾指一颤。

    男人眼眶泛出一点难以察觉的红,魔障般喃喃道:“抱歉,曾经那样轻贱了你送的玉佩,从今往后,换我来保护你。”

    那枚飞仙佩小郡主送得庄重,他虽不明所以,却亦常佩在腰间。

    只是彼时他太过居高自傲,不肯轻易低头,更不肯教小郡主瞧出半分的端倪来。

    封子真常在他耳边絮叨,劝他脾气放软一些,亦常被他嗤之以鼻。

    而今想来,字字诛心。

    小郡主听他提到那枚玉,一时只后悔当初那一耳光抽得实在太轻,太不解气。

    她幽幽道:“我的飞仙佩,可不像你这样卑劣且无能。”

    他黑眸烈烈燃着明火,却仿佛撬动了小郡主心间尘封的怒火与怨怼。

    少女冷冷侧了侧眸,漠然道:“寒潭,病痛,狼群,哪个比得上你面目可憎。你既要逞这个英雄,不若先斩了自己。”

    傅长凛轻咳一声,拼命压下喉中的血腥气,疯魔一样笑道:“虽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