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着王贯:“你还说他是个好皇帝,大昱比韶国繁荣,你是在告诉我他们父子做对了吗?他们就应该灭了韶国,建立大昱朝吗?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复国,也不想我杀他,你想让我原谅他!是不是!”
王贯觉得心被压住,喘不过气,但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是的。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为何还要顾忌。奴才不是替陛下说话,奴才只是想要娘娘活着,想要娘娘像之前在东宫那是欢快地活着。娘娘忘了,您在东宫虽然只是侍妾,但过得有多开心,因为有陛下,我们不怕被人陷害,不怕被人欺负,因为陛下会为我们做主。陛下所怀念的那段时光,奴才也怀念呀。”
“其实,看见娘娘第一眼,奴才就认出来了,奴才不告诉娘娘是韶国公主,就是知道会如此,才选择不说的。”
他终于说出来了,这些话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可不可以自私一些,不要考虑逝去的人,不要考虑那些韶国旧臣?”
赵清音眉头蹙了又蹙:“王贯,你错了。韶国皇宫几百人的性命,就都不是命了?被魏承越忌惮一直想要暗中除去的韶国旧臣的性命就不是命了?我知道对魏承越来说,作为新朝皇帝做这些无可厚非,但他要杀的却是我要保护的人。我是韶国的公主,整个赵氏皇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为了韶国,为了赵氏皇族我理应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身份立场不同,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调和。”
“那娘娘还是决定要杀陛下吗?”在他认为这就是一条绝路,且不说魏承越武功不弱,赵清音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是成功了,后续又该如何发展,魏明之和苏木还在这里,这个宅院周围还隐藏着一支训练有素的护卫队,他们能逃得出去吗?就算是在贺南修的帮助下逃出去,又该逃去哪里?
上京又是如何呢?贺启老将军带领的人和月肃国的死士能控制住皇宫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如果不去做,就是背叛。”赵清音又何尝不知道胜算几乎是没有的,但她宁可死,也不愿意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
她累了,是韶国公主还是长宁公主,是元妃还是容妃,她都不想当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是在送死,明知没有退路,她还是要选择这样做。此次她若这样死了,没有愧对亲人,也没有背信弃义,是不是也算死得其所?
王贯往前跪了跪,磕了个头:“娘娘做了决定,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清音道:“我会同陛下说,你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高三福器重你,你今后还有很好的日子可以过,别犯了傻。”
王贯并不做回应,而是说道:“后日就要行刺了,娘娘现下何不随着本心?想同陛下去草原,想和陛下待在一处,那就去,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别留遗憾。”
他现在明白了,赵清音根本就不是为了刺杀,而是在为自己的死找一个最适合的方式。
赵清音沉默许久,突然笑了,是呀,最后两日了,她做了十几年韶国公主,做了两年半东宫侍妾,做了半载元妃,如今又背负着复国重任前来行刺,她何尝做过自己,何尝思考过抛却这些身份后,她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两日,就让她做一回自己吧。
她对王贯说:“我有些饿了,想吃红豆糕。”
王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是赵清音还是东宫侍妾时,常说的话,他立刻起身应到:“是,是,奴才这就去告诉厨房。”
刚要打开房门,就听见魏承越在屋外说道:“长宁,你既不愿意出去,朕就把唱曲、舞袖,说书的都请了来,你出来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