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在车窗中,少年郎弯眼耐心地问候她的模样,陆宜祯便觉得,提前在学堂做完功课,也不是什么十分吃力的事情了。
……
这一日上课,昏昏欲睡的陆宜祯忽地被一个纸团砸醒。
她以为是邓夫子发现了她上课偷懒,慌张地抬头一看,却见邓夫子正举书读着,眼睛被盖在书页后头,根本瞧不见人。
陆宜祯舒心了。这才捡起纸团,展开铺平。
纸团上写有字迹——
「你也要和段毓儿她们一起欺负我?」
这话一瞧就知道是谁写的。
陆宜祯抬头往前眺,斜对角的徐宛竹脊背挺得笔直,似一朵临霜傲雪的小寒梅。
她总爱在邓夫子面前出风头,整个学堂里,上课听的最认真的就数她了。
明明最有学问,却总是一副自卑又自傲的模样。
陆宜祯从书盒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白纸,用檀木压好,认真地写道:
「我没有欺负你,我每天早上还和你问好了的,是你自己不理我。」
趁着夫子不留神,她把纸张揉皱,往斜前方一扔。
纸团很快又被传回来:
「你同段毓儿她们交好,就是和我过不去!」
「我没有想和谁过不去。」
「那你就别和段毓儿还有我三姐姐说话。」
「你讲不讲道理?」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和段毓儿一样,存心讨厌我欺负我!」
陆宜祯看着这张小纸条,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她在纸上画了只乌龟,算作答复。
看见乌龟图案的徐宛竹银牙紧咬,咻地扭身,气得直眉瞪眼。
陆宜祯朝她扯出一个笑。
霎时,最前方讲桌处传来的“咚咚”拍桌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邓老夫子鹤发之下目光如电,正威严肃毅地盯着扰乱课堂的两个罪魁祸首。
“陆姑娘,徐四姑娘,敢问老夫方才布置下去的《孟子·离娄篇》,两位可都背熟了?”
陆宜祯慢腾腾地从席位上站起来,分外赧然,支吾着道:“不,不曾背熟。”
徐婉竹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她素常最是勤奋刻苦,如今只走神了这么一回,就被抓了包。不用偏头她都晓得旁桌的段毓儿在如何的幸灾乐祸。
邓夫子道:“所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若想学得真本事,就一日也不可怠惰。这个道理,两位姑娘应当都省得……”
陆宜祯乖巧地垂头听训,约莫半刻钟后,她终于等来了最后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