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琮归家刚换下朝服,就从陆夫人口里听来了自家姑娘的苦恼。
他略作安抚,宽慰了陆姜氏的心以后,便摸着将将昏暮的天色,来到了陆宜祯的房间门前。
女使们全在院中忙活,甚至连平素与小主人最亲近的宝蔻,此时也候在屋外。
陆琮观这情形,大致已经知晓了七八分现况。
他不多问,径直抬指扣响房门。
“小宝儿,爹爹回来了,你怎的也不出来瞧一眼?”
不多时,木门被从内打开,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小姑娘在家中没挽髻,松软细滑的乌发洒了满肩膀,使人一看便知手感颇好。
陆琮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顶。
“爹爹。”
“小宝儿今日结业考,考得如何了?”陆琮一面问询着,一面把轻飘飘、软绵绵的小姑娘给抱了起来。
“就考两门,诗文甲等、经史乙等。”
“嗯,还不错。”
陆宜祯被抱到了庭院里。
今夜的月亮半藏于云霭之后,随着风云的流动,弧月亦生变化,溶溶的月色拂落在庭前的香椿上,宛若披覆了一层雾纱。
陆琮随口考问了几句关于咏月的诗词,小姑娘对答如流。
“小宝儿真同我小时候一样聪明。”
“爹爹根本不是在夸我,只是想夸自己罢?”
陆琮哈哈大笑,紧接着,狡猾地换了一个话题:“近些日爹爹都早出晚归地,小宝儿可知爹爹都在做些什么?”
陆宜祯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答道:“在礼部忙公务。”
“唔,对了。那小宝儿又知不知道,爹爹忙的是什么公务呢?”
“……是什么?”
“是国子监的六艺大考。”
陆宜祯:“……!”
见小姑娘惊愕非常、又瞬间明亮的眼神,陆琮心道,他约莫算是找对了结症。
“国子监每年的大考都是由礼部全权操持的,你爹爹我恰巧又在礼部做了个不小的官儿——”
“正好,小宝儿也休了冬假,成日锢在家中未免无聊,三日后,要不要同爹爹一起去看看京城的小哥儿们打马球?”
“要去要去!”
那方话音刚落,小姑娘便立刻迫不及待地点了头。
陆琮见她模样讨喜,抱着她掂弄了好几下,直到凉夜微风卷叶刮来,他这才面带笑容地把小姑娘放归了屋。
……
国子监御考那日,是个初冬罕有的晴朗天气。
金融融的日色倾洒在启圣院街道络绎往来的行人马匹上,增添了几度暖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