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祯不明就里。
她看看段毓儿,又看看小世子,一步三回头地朝他走了过去。
心里想的是:意哥哥同官家一起长大,应该知道官家会做什么事、又不会做什么事罢?
终于,滞闷了许久的空气开始流动。
“……美?”
对面画舫里的大赵官家开声说。
这语调并听不出喜怒。
但陆宜祯觉得,前边的一群小公子都快跪下了。
偏生暴风中心的段毓儿酒壮人胆大,居然啧啧摇头把话接了下去:“对呀,美。但是,但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她猛地朝前伸出两根手指头。
“可惜,长,长了两个脑袋!”
陆宜祯心想,果然是醉了。
舫中官家显然也是一致的想法,只哼笑了声“醉鬼”,便吩咐成德海阖上了窗子。
最后还没忘记处置罪魁祸首。
“将这只蠢鸟儿也一并丢出去。”
……
画舫靠岸,陆宜祯扶着软趴趴的段毓儿走下甲板,上了回段家的马车。
她还在嚷嚷着自己的鸟儿。
“好好,鸟儿也一起上来了。”
陆家小姑娘一副大人哄孩子的口吻,托着五彩鹦鹉给马车上的人递过去。
好不容易把醉鬼给哄回家,陆宜祯只觉得自己后背都热出了汗。
回头便见隋意等在不远外的汴水岸边。
“意哥哥不是说那果酒不醉人的吗?”
“我从未见有人喝果酒醉过。”隋意扶了扶额,“下回,我必不会给祯儿妹妹沾果酒了。”
陆宜祯眨了眨眼:“是毓儿姐姐醉的酒,为什么连我也不能喝了?”
“总之还是防着些好。”
隋意谆谆善诱:“祯儿妹妹自己也要记得,出门在外,带了酒字的吃食,一概不能沾。”
“那意哥哥也是。”
不知为何,一想到小世子吃酒后那般惑人的样子被旁人瞧了去,小姑娘的心中就有种郁闷不得劲的滋味。
隋意只以为小姑娘是不肯吃亏,浅笑着应下了。
“好,便如祯儿妹妹所说。”
画舫的集会已经散了,小公子们也都各回各府。唯留两个不欲归家的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行人如织的汴水河边的长街中,满耳都是喧闹的谈笑声和叫卖声。
陆宜祯偏头看了看身边少年轮廓秀美的侧脸,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中元节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