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选的名簿里并没有我和徐三姐姐,采选的内官还很过意不去地来我家道了歉,说官家昨晚挥毫笔墨,把百来人的名字划得只剩十人了,这种事他万万没有料到。
我却是很窃喜的,只是心中稍微有点担心毓儿姐姐。
不过毓儿姐姐并没有因此低落,她还开解我,说段宰执与官家一向不对付,她身为段家女,又在几年前的中秋被官家亲眼瞧见了蠢样子,想必不会真正做了宫妃。多半是官家不欲在采选之事上下了宰执的面子,所以把她留在名簿上,邀她进宫游玩一日而已。等官家亲自面选过后,她又会被放出笼来的。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话到最后,我便不问意哥哥的安了,因为我知你必定是很安好的。
……
开春的天气乍暖还寒。
在小姑娘写给奉山的信寄出去没多久后,榆林巷发生了两件事。
其一,是隋家老太太意欲动身前往南方的饮泉寺还愿,顺带探望远在奉山的小世子;其二,是陆夫人扬州娘家的侄儿过两月便要成亲了。
陆府。
“好阿娘,你就让我同隋老太太一起南下罢。”
陆宜祯跪坐在陆姜氏的脚边,伸手轻轻摇晃着她的膝头,亮起的眼眸里盛满了期盼。
“阿言表哥都要娶娘子了,您就准我回去看一眼罢,您也知道,小时候在扬州的族学里,我与阿言表哥是最玩得来的。”
陆姜氏坐在梨木凳上,双腿被小姑娘摇得左右摆晃,面上的神情却是不为所动。
陆宜祯心念微转,又道:“还有祖母,阿娘,祖母在信里不是也说了吗?我从九岁离开扬州,一下子过去了六年,她都没能亲眼瞧见我长成大姑娘的样子,现在很是想念我呢!您就许我回扬州看看祖母罢,阿娘……”
陆姜氏叹了口气,支着腮,垂眼看向自己膝上,已出落得灵俏动人的姑娘,语气深沉。
“祯儿,你与我说实话,你当真只是想去扬州看你外祖母和表兄?”
陆宜祯被问得心头一跳,下意识便垂下了脑袋。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抬头,迎上陆姜氏深色的眼睛,咬了咬唇:“我,我想见意哥哥。”
声音细弱,夹着惶然、小心、与试探,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赧意。
陆夫人看得心中既闷又疼。
她把小姑娘从地板上牵了起来,令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小姑娘显然是紧张极了,目不转睛地端量着自家阿娘的脸色,怯怯地,但又在那之中含着坚定。
“祯儿,我并不是想要责怪你。”
陆姜氏摸了摸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