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低呜一声,把脑袋扎得更深了。
东厢房燃起灯,女使们进出的动静,一直到戌时七刻才渐渐消停。
第36章 猗猗第六 她心里,确实是有人了
陆宜祯一连几天都窝在房里。
而那夜沾了些血色的男子披风, 被洗净晾干后,就一直搁置在了她的床头木柜中——
给小世子还回去?可这毕竟是沾了她私物的东西,并不太好;扔掉?这就更不妥帖了。
故而只能暂且先搁置着, 尽管小姑娘每每瞧见它,都要眼神飘忽、面泛红霞很久。
隋家老太太当晚就知道了东厢房发生的事,这几日, 她差着女使从山下买来了许多蛊温补的汤药,喝得陆宜祯的舌头都淡得没味道了。
隋意没有来过, 也许是知道小姑娘面皮薄、并不好意思见他。
但未免人憋在屋中无聊, 他倒是叫身边的小厮博古来东厢房送过一回话本子。
可有个词语叫“睹物思人”。
陆宜祯一瞧见那话本封皮, 便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夜的窘境, 索性把它压在了床底, 再也没翻出来过。
迎香经常会来看望她。或是聊聊钗环首饰、或是聊聊衣裳膳食,亏得因此, 陆宜祯成日胡思乱想的时辰才没那么多。
萧还慎也来过一次,但他像是有心事的模样, 神神叨叨地捏着两枚铜币在她的窗外晃来晃去,又不说话。
陆宜祯看烦了, 拧着眉准备关窗, 却被他一个健步冲上来按住了窗板。
“你究竟有什么事呀?”
“陆小仙子。”他将手中铜板放到窗沿,示意她低头看, “你是富贵人,见过的钱比我吃过的米都多, 你仔细观察观察,这两枚铜钱有什么不同?”
陆宜祯因言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它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抬眼道,“你是在玩儿我吗?”
萧还慎便叹了口气, 把铜板放回了衣怀里。
“……你身上怎么还有钱?”
上回的银钱不都被夫子收走了吗?
“这自然是我藏起来、没被夫子发现的。”
他说完这句话 ,拢着袖,又神神叨叨地走了。
陆宜祯便忽然记起来,迎香昨日也曾告诉她,萧还慎近来很有些中邪,总是盯着两枚一模一样的铜板,逮住人就问“它们可有不同”,骇得肉包子都连夜清点了私房钱、打算着请饮泉寺的师父们来书院做个法。
奉山书院的课业真有这般紧张吗?
……
萧还慎从东厢房回阁的路上,被一颗石子砸中了肩膀。
石子上附着的劲力并不大,只能引起被砸之人的注意。
他止步,偏头一看,才发现路旁的树荫下竟是站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