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京中还藏了这么一伙歹徒,还好夫人你没与他们碰上。你也别太自责,陆尚书家的姑娘丢了,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夫人你当时,也不是有意要放她一个人走夜路……”
这嗡嗡的话音,钻进隋燕氏的耳中,全模糊成了一团。
她心底是在担心。可担心的却不是显敬寺的事情,而是今夜皇城之内的那场交锋。
已经快到亥时了,宫里还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若是,若是誉王败了,那该如何是好?她会不会也被扣上一顶“窝藏反贼”的罪名?
正忧心忡忡,房门倏然“嘎吱”一声被推开。
外头冷彻骨髓的冬风呼啦啦刮入屋中。
隋燕氏恍惚着、抬眼望过去,只见一道浴血的人影扶门跨了进来。
那双素来温和含笑的桃花眼,此时却犹如冬月湖上经久不化的冰棱,直将人钉得四肢发僵、血液乍冷。
她骇然地惊呼了声。
一旁的靖国公也回过神来,蹙眉低喝:“这大半夜的,你是做什么去了?”
隋意像没听到他的质问一般,只盯着软榻上的隋燕氏,眸底漆黑阴晦、透不进一丝光。
“她在哪儿?”
隋燕氏心头一跳,勉强端起笑:“你这孩子,突然间说的什么话呢?”
靖国公的眉头亦拧成了疙瘩,火气上头:“你怎么同你母亲说话的?从外头回来,搞成这副模样,也不晓得——”
“父亲。”
隋意终于分了个眼神给他,唇角浅浅地勾起,吐出的字词却叫人心悸。
“你该闭嘴了。”
靖国公被他不同寻常的幽暗眸色瞧得内心惶悚,手心冒出一层冷汗,怔松地噤了音。
他的视线于是撤去,又落到了隋燕氏的身上。
“我再问一遍,人在哪儿?”
“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因为陆家姑娘的事情吗?我知道你心里很着急,但……”
“赵珂已被我杀了。”
在软榻上的人一瞬间变得惊骇的目光中,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至隋燕氏跟前、站定,微微俯身。
“你也想同他的血混在一起么?”
话毕,猝然抽出刀刃泛红的匕首,毫不拖泥带水地划过她的脸颊、扎进了她身后的墙壁中。
“咚”。
一缕青丝打旋飘落、隋燕氏的脸侧、也被刀风擦出了一条血痕。
她大叫一声,面色惨白,往后缩到了墙根。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她胡乱地摇着头,泪水迸出眼眶,滴滴下落。
靖国公连退好几步,震惊地望着软榻前的人的背影。
“造反了,造反了……”一面低声喃喃,一面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跑去。
然而还没等他跨出门槛,门边横生出的数道剑光、又将他拦了回去。
站于软榻前的隋意没有回头,只垂眸低视着涕泪涟涟的隋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