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差异,老人自然更喜殷宸。
在山中寺庙里,殷宸还制了不少烟火,燃放在雪夜中。
天上飘下的白花是冷的,地上孩子点燃的花火是热的,谢家兄妹伴着母亲,围炉而坐,难得的共享天伦。
九岁的男孩偎在外祖母膝边,喃喃道,“要是阿姐和爹爹也在,就更好了。”
说这话时,他悄悄望了眼母亲,两人四目相对,皆垂了头。
翌日,三人离去,同归皇城。
马车内,谢清平看着心事重重的母子俩,想起昨日他们对视的那一眼,不由问道,“阿姐,到底怎么了?”
谢清宁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宁伤己都不伤人,此刻终于忍不住,满眼泪水,颤声道,“那日,久久被我骂了一顿,你知道的,我从来也没骂过她……”
“还有我。”殷宸垂着脑袋,“我也说了阿姐许多不是!”
那一日。
是哪一日?
是靖王挟持慕容斓的那日,殷夜无视人质一箭射杀慕容斐的时候。睿成王夫妇携子皆在场,靖王被缚后,望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养母,谢清宁浑身抖如筛糠。那一刻的殷夜在她眼中,入地狱修罗,冷酷无情。根本不似一个女子,而是一个为图霸业而不顾他人生死的冰冷帝君。
她这样想,话便这样吐出来。
“那么多弓箭手,骑兵暗子,有的是办法,说不定外祖母能不受伤呢!”殷宸低着头道。
谢清平深吸了口气,“那你爹爹也骂你阿姐了吗?”
“没有。”殷宸掀起眼皮看了眼谢清平,“爹爹那次帮了阿姐,回行宫后便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要我记得,阿姐先是天下之主,然后才是我姐。”
“第二句还要我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她是我亲姐,我是她亲弟。”殷宸嘟囔道,“爹爹让我跪在雪地里把这两句话誊一百遍,阿娘气不过、才带着我随外祖母去了万业寺。”
谢清平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笑了一半,肃正了脸色。
“三弟,我妇道人家,不通朝政,后知后觉。如此才有些回过味来,久久的不易。”谢清宁道,“那日她被我那般说后,竟是一个字也没说,还、还朝我笑了笑。她是不是伤心了啊?”
谢清平亦后知后觉,到此刻,才想起那日偏殿大门开启后,他看见的殷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