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已经盖的很好了,殷夜却还是觉不踏实,她跪坐在树边,用手又捧了些盖在根部,然后素手拍了拍。她自然知晓用铁锹拍比她的两只手效果好多了。
但仿若这样,她才能觉得心安些。
去岁此园种种,他到底也是为了她好。她想,他就是心思重了些,什么都不肯说。那会她烧了这一整片园子,自己心抽着疼。
他,不会不痛的。
最后,清水浇入,似甘霖入土。
殷夜看着那一株小小的枫树苗,想象着它来年生出灼灼红枫,她抬头望向空出的一路,等他回来,且让他种吧。
来年、来年她就又可以在这荡秋千了。
她突然笑出声来,真是傻,等能荡千秋那会,至少要三四年以后了。明年,它们都未必能长出叶子。
然又一想,三四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往后的年年岁岁,她和他,都是在一起的。
她起身的一瞬,只觉胸口一阵堵塞,整个人天旋地转。
“陛下!”近身的江怀茂扶了她一把。
“无事,蹲的太久了,人有些发昏。”殷夜净了手,抬头瞥过江怀茂,“行了,朕这便回去歇着,收起你一脸苦相,闭上嘴。少给朕召太医院的人。”
“画得可真好!”殷夜入了凉亭,这回没去昭平处,只在佘霜壬边上站着,“比画朕还传神。”
“陛下谬赞了。”佘霜壬正欲搁笔行礼,便被殷夜扣住了,“莫停,丹青贵在流畅。”
“谢陛下!”
殷夜坐在廊上,细看佘霜壬作画,日头微移,人影渐偏。
“侧君,今日你身上的苏合香淡了些。”
“回陛下,这是今岁还未熏制的衣袍,是略淡些。”
“你再此画吧,好了去给司制处,让他们细心裱好,用朕的“诗堂装”。”
佘霜壬笔尖一顿,“‘诗堂装’唯陛下可用,臣不敢善用。”
“有什么大不了的,好装配好画,才能现出他的价值。”殷夜起身,“朕回去歇一会。”
方转身又道,“侧君,你的香薰呢,带了吗?”
“陛下稍后。”佘霜壬抬手让侍者捧来。
殷夜面上笑意更盛些,上去拧开暗扣,“但愿它能让朕睡的好些。”
“陛下,今日这香,六局还未验过。”佘霜壬将暗扣拧回去。
殷夜含笑颔首,转身起驾离开了。
佘霜壬继续凝神作画,目及之处皆是对面端庄平婉的长公主。却莫名地,余光落了一点在远去的銮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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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玉轮皎皎,桂子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