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碗汤药灌下,她整个人觉得胃中翻涌,将吐欲吐,只勉励压下,颔首道,“你眼下便去侯着,没让你去接,本就是我的不是。”
谢清平横她一眼,到底底气不足,张了张口没能吐出话,拿上披风肃正了神色、如松似竹地走了。
殷夜从背后看他,倒没觉出昔日君子端方的模样,反倒觉得颇有两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落荒而逃”四个字从心头滚过,她便彻底没撑住,笑出了声。却不想一口气泄下,原本勉强压下的恶心感又翻涌起来,忍了两回,到底哇的一声,将方才的药全吐了。
吐完,她觉得胸口舒畅了些,兀自拿着茶水押了口。然茶水未咽尽,她便回过神,望着一地吐出的药液有些发愣。
扫眼四周,好在司香轻水都不在,她裹着被子默默躺好,想着此刻补一碗是不现实的,且睡一觉醒来再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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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门门口,殷宸扶着慕容斓已经下了马车。不远处另一家马车内,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慕容麓之父慕容垚。
眼下,四人皆站在门边。
“外祖母,我们进去吧,阿姐原给您备好了接风宴。”殷宸有些报赧道,“就是我爹爹和阿娘今日来不了了。天气反复,爹爹旧疾发作的厉害,刚刚来传话,用了药才歇下。如此,便不过来了,还让你莫怪罪。”
“无妨,让他安心养着,三日后你阿姐大婚,才是正经要他出面的日子。”慕容斓抬头仰望着承天门的匾额打字,似要望尽里头的万千宫阙,只继续道,“好孩子,你莫在此候着,且早些回去照顾你爹爹吧。”
殷宸略一思索,遂拱手道,“那外祖母,润儿先告退了。母亲一人在行宫别苑,我也实在有些挂心。”
慕容斓终于垂下目光,慈爱道,“去吧,夜来风雨,仔细着些。”
少年再度拱手作别。
“还有——”
“什么,外祖母?”殷宸转过身。
“用心制你的烟花,外祖母很喜欢。”慕容斓笑了笑,“届时送给你阿姐,她也会喜欢的。”
“润儿知道了。”
马车撵着轱辘声,逐渐远去。
身后亦是花甲之年的慕容垚走上来,恭谨道,“长……”
“老夫人!”他下意识唤了个称呼,“即将落雨,我们可要快些入宫去?”
“不了!”慕容斓望着前头不远处,正疾步而来的青年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