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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七年春,皇夫谢晗薨。

    按其遗愿,未入皇陵,只以正二品安文侯之身份,厚葬于城西翠玉山。

    其墓与谢丞相之墓相去甚远,甚至不在谢氏陵园内。

    有官员上了折子,提议是否将其墓迁入谢陵,终究也是谢氏的子孙。

    一封折子,上达天听,却不得回应。

    至此,便也无人再敢提及此间事。

    ……

    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陷在回忆里的女子,被夫君拉回神。

    他望着她,已是无声胜有声。

    最后,唯有眼泪从他发红的眼眶中落下。

    “我改了年号,你开心吗?”殷夜拂去他眼泪,打着手语问。

    谢清平握住她的手,于唇畔细吻,含笑颔首。

    晨曦从窗户射入,照在殷夜有些苍白却无限骄傲地面旁上,她往谢清平身前凑近些,双手捧起他的脸,让他与自己眸光相接。

    她打着手语,一笔一划,认真而庄重。

    “朕,要史书工笔,他年论史,但凡论起朕之天下,必有你清平二字。”

    远离红尘的山间,犹似仙乡神境。

    然而山水如画,也抵不过此间伊人眉目。

    谢清平抑制着层层翻涌的心酸与感动,带着两世的情意,问她,“所以,你知晓一切,如何还不愿与我同椁同葬?”

    “久久,我爱你的。”

    “从前世起,便不是你一个人独自奔赴。”

    “我们,是相爱的。”

    殷夜望着她,原本骄傲的面容,更加骄傲。

    前生后来,她做了一件值得两世骄傲的事。

    清平八年正月初一的大朝会上,女帝下诏,由皇太女监国,掌天下事。

    至此,四十二岁的女帝,在执政三十三年后,终于退下冕服冕冠,退居二线。

    “若非群臣相留,你直接继位,姨母做太上皇挂个虚名便好。罢了,且缓一缓老臣的心。”承天门前,一生素衣,洗净铅华的妇人,同这世上仅剩的血亲告别,“姨母老了,剩的时日,想一个人走一走。”

    她走的路线很明朗,一路北去。

    她走过郢都丞相府,走过坞郡祖宅,走过隆北睿成王府,甚至走到北境,翻过衡鸣雪山,走到了曾经的北戎之地。

    所行之地,皆是她的疆土,皆有他曾经足迹。

    而这一走,便是数年。

    数年里,她除了去他待过的地方,感受他的气息。她还在寻一个人。

    惠悟法师。

    她在知晓确定谢清平遗愿后,曾请高僧,为他二人结个来生。

    不想,却被告知,谢清平早已无来生。

    “他一心为社稷,功在千秋,如何不得来生?”殷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