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那个上元之夜,那抹仓促离去的红衣,兰璟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好几次午夜梦回,都是她离去的背景,然后默默接受了那位容王殿下十分讨厌自己的这个事实。
其实谢春秋若知道兰璟因此事颇为恼恨,只怕会觉得冤枉,那时她站在台上,本无意去揭哪个男子的面具,却猛然看到有那么一人,身段与兰璟异常相似,便好奇想看看这人的脸是不是也肖似兰璟,然而她没想到那面具之下的人,竟然真是兰璟。
苍天在上,她哪里会想到兰璟也会凑这种热闹。
兰璟想,他与谢春秋,相识年岁实在不浅,然而旧事寥寥,他只怕永远忘不了那年上元灯节,此人赢了彩头揭了自己的面具,然后又盖了回去。
倘他是个女子,只怕要哭哭啼啼绞着手帕一路跑回家去,即便他是个男人,也觉此人着实可恨。
这个可恨的人此时正走在他身边,长眉飞扬,一颗小小的红痣分外俏丽,唇角翘起,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纵然此前无数次交错而过,此时此刻能同她并肩而行,穿过熙攘街道,已然很好。
江南风情自与京城不同,身边偶然经过的人俱是水乡口音,和山水一般温软,晚上热气散去,风中带着凉意,两人的衣袍都被风轻轻吹起,明艳灼人的红和素雅洁净的白偶有交叠,看在别人眼中,也是一道景色。
这时有一个梳着双髻的女童凑上前来,怀中抱着一捧荷花,她身量很小,整个人几乎要被淹没在花里,声音脆脆的“公子买花吗,可以送给这位姑娘。”
兰璟刚要开口,便见谢春秋将花从她怀中系数接了过来“我来买下这花。”之后利索的付钱。
女童道谢离开后,谢春秋将花递给兰璟,眼中明显的狡黠“我这姑娘买的花,只有送给公子了,公子不要嫌弃。”
兰璟十分的不想接下,然而架不住她坚持,无奈之下接了过来。
谢春秋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看,突然失笑,兰璟道:“你笑的什么?”
谢春秋一边笑一边摇头晃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也不知说的是他还是这花。
兰璟默默无语的转过头,说服自己不同她计较。
此时两人走到湖边一棵柳树之下,天边明月渐渐升起,投影在湖心成道道波光。
兰璟感受着某人的目光时不时从自己脸上划过,忍无可忍的站住脚步,道:“我怀里抱着花,脸上也有花不成?”
谢春秋跟着站定,看着他,十分诚恳的道:“太傅生得好看,自己不知道么?”
兰璟自然不大介意自己的相貌,然而他生来这幅相貌,长久以来,夸他姿容卓绝的自然不乏其人,那些人多数赞他芝兰玉树,赞他俊秀端雅,但从未有人敢如此直白的说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