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周娉婷对农桑一事并不了解,但有人趁机侵占田地却不是什么稀奇事,别说水灾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就是太平盛世,那些靠收租子吃饭的地主、官绅们,甚至大一些的寺院,哪个不是千方百计地将别人的地抢过来?
周义道:“小姐,从先帝登基开始,到如今快二十年了,大运河一直没有疏浚过,积淤泥非常多。三十年前运河能走二百石一艘的粱船,现在连一百石的也要等时机,秋冬水少吃不住深,夏天多暴雨多淤泥,也不好走,正是由于大运河堵了,江南道与江北道之间的地方才受灾最严重。而且,这块地太过低洼,一不下心就会有海水倒灌进来,淹没田地,若是遇到台风,更是不得了。”
“这么说来,确实是个问题。”周娉婷沉吟道,“但附近已无连成片的土地。”
周义劝道:“小姐,现在已是五月,早过了种早稻的季节,若是等到一切妥当,种秋稻只怕也来不及,咱们不如等到明年再想办法。”
周娉婷摇头:“不行,若是明年再准备,难道地买下就能种了?再说了,如今这架势,只怕不会有荒地留到明年。”
她回到书案后的紫檀透雕圈椅上坐下,一手搭在搭手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木扶手,沉吟起来,问道:“周义,你可知自从去年大水以来,都是哪些人在暗中买地么?”
“已调查清楚了。”周义将一份折件单子取了出来,“小姐请看。”
周娉婷一看,不由得挑了挑眉——侵占田地的竟然大多数都是寺庙。余杭城附近寺庙众多,除了些着名的大寺庙如净慈寺之流以外,那些不大不小的寺庙竟然各个都侵吞了不少田地,综合起来,数目惊人!
寺庙侵吞田地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如此行动一致,只怕背后另有古怪。
周娉婷正皱眉沉思着,雪月便进来行礼,报道:“小姐,汪刺史来了,婢子已请汪刺史到花厅奉茶。”
余杭刺史?周娉婷起身道:“好,大总管,咱们走一趟。”
周义将桌上的单子都揣进怀里,与周娉婷一同往花厅赶了去,只见花厅里一个大腹便便、面容白净的常服男子正坐着,年纪约四十许,正端喝茶呢。
周娉婷上前福身道:“不知刺史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周娘子客气了。”汪宏义赶紧放下茶杯站起回礼,“是本官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来求周娘子了。”
周娉婷笑道:“区区商人,怎么敢当得起求字?刺史大人快别折煞我了。大人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