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人见谅……”又有一会长想解释,汪宏义也同样不给机会,“既然他们不愿周娘子进入,也罢,来人,把椅子抬来,我与周娘子并诸位会长,便在商督院门前议事,好好说说行会这事!”
☆、斗群商,揽重责
当着百姓们的面商议行会之事……这话说出来,众会长都有苦说不出。若此时还有人看不出周聘婷与汪宏义是有备而来,要对行会下狠手,那真是枉费在商场浸淫多年,不如扛把锄头种田去。
大梁朝以农商为国之根基,只因农事关系吃喝,天下百姓近七成都是农民,而剩下的三成就是城镇中的市井小民与官绅权贵,比起农事,他们更倚重商业。纵然官绅们有庄子,也不能保证日常的米粮蔬果用量,所以只能采买。会长们控制了行业,也就等于控制了衣食住行,这就是会长们敢放肆大胆,连官家的面子也不买的原因之一。
这么多年来,官府不是不想治理,但行会之大,包罗生活的方方面面,加之江南自来有男官家、女管家的说法。江南商户的女儿大多嫁入官家,不能做夫人也要做个妾室,而妾室生下了儿子,商户的外孙便要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女为官家妾室,外孙为官,再稍微用银子打点上下,如此层层保护,江南商户与官府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官府投鼠忌器,无从下手。也因此,行会越发大胆了,商场上的事更不容许官府插手,偏偏江南税收一半来自商户,若是商户拿些法子漏税,官府也无可奈何之外又政绩又损,日深月久,官府与行会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但对于商户来说,与官府之间再大的矛盾也能用银子解决,他们唯一怕的是被柴米油盐压迫得喘不过气的百姓们。商户中也有些带良心的,担心如此损阴德对子孙不利。还有些胆小怕事的,怕百姓们揭竿而起,朝廷动兵,连带着将江南的商户都整顿一回。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是女帝在江南说的话。为了一场大水女帝能将江南的大半官员杀了,其中多少商户家的女儿受到牵连而死,又有多少商户因此失去了庇护,只能勉强维护着行业中岌岌可危的会长地位。
所以,商户中各有各的考虑,一时心思不同,谁也没再说话。
周聘婷身为商户,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的本来目的也是为了江南商户有更多的生存空间,不是为了对会长们赶尽杀绝,所以她也没再说什么。再者,她虽是皇商,但汪宏义是余杭刺史,商不如官,何况还是个现管的官,怎么也要让这位百姓父母官做主。
汪宏义也乐得手下她这个面子,他令衙差将椅子搬来便在商督院门口坐下,衣摆还没摆整齐呢,余杭府的师爷便凑到他身边道:“刺史大人,方才衙差来报,说盖兴业那厮没大事,就是被打得狠了点,晕过去了,并无性命之忧。”
“唔,这便好。”汪宏义捻捻胡须,摇摇头叹息着,转头对会长们道:“瞧瞧你们这些商户,将百姓们搞得天怒人怨!如今盖兴业的下场都看到了吧??可还敢再欺行霸市?”
会长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只低着头站着。欺行霸市四个字由余杭刺史说出来,他们是大气也不敢吱一声的。
“对啊,刺史大人,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下去了!”周围的百姓叫道,“咱们连柴米油盐酱都被他们欺负,这日子还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