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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屋内闷热,豆粒大的汗珠覆在她额前,顺着一呼一吸,直流于脖颈,至心口伤处,在里衣的掩映下伤痕更显狰狞可怖,青红血管粘着苍白的皮肉,鼓胀抽搐,似要将其吞噬。

    “父帅!”

    伴随一声惊呼,林长缨一骨碌坐起。

    清晨熹微间,微弯的脊背勾勒出弧度,飘零的碎发散落,只余凛凛微光碎影。

    林长缨缓了口气,眸光尽碎,落到心口的伤处,忍不住冷笑一声,尽是自嘲。

    又梦到他们了,看来真的该去地底下见他们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颜面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灼烧着她的眼眶,眼尾染上一抹绯红。

    不多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嘈杂声,耸动的人头在窗扉撺掇。

    想来应是府中侍女,又不知这叔父叔母要整什么......

    林长缨恹恹地抬眼,随手拿起床柜的冷茶一饮而尽,冷茶入肺腑,才散去心头这团火气,起床穿好素衫出去。

    一出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两个侍女,她们见到林长缨连忙福了福,唤道:“大小姐。”

    林长缨注意到前厅热闹不凡,甚至还听到叔母谢氏的张罗声,问道:“前厅的暮尘斋可是出了什么事,今日好像多了很多外面的人?”

    说至此,两个侍女不约而同的相视,还互相推搡了一下,似乎在推脱着什么。

    末了,扎着双条髻的侍女趔趄了几步上前,双肩不由得发颤,说道:“婢子回话,今日......是安王府下聘的日子,所以......夫人请小姐到前厅一叙!”

    说罢,行万福礼埋着头更低,紧闭着眼睛,只余声声雪落敲打着她们叮铃咚隆的心跳。

    这林府上下谁人不知林长缨自两年前从战场上退下便久病卧榻,平时油盐不进对人不冷不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供在房里大佛,请动她谈何容易。

    林长缨拂了拂衣袖,当听到今日是下聘之日时稍显一愣,这才回想起来赐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只有她这主人公还未表态,怕不是那二位急了。

    思及此,她冷哼一声:“无趣。”

    丢下这两个字,便改道往回廊而去,打算如往常般去林家的佛堂,只是不料刚没走几步,身后咕咚一声,两个侍女跪在冰冷的青石砖,连磕好几个头,怆然泪下,哭求道:

    “请小姐和我们走一趟吧!夫人那......婢子实在是难交差啊!求小姐,就当可怜可怜......”

    泪落四溅,饶是小家碧玉也敛上凄苦,颤得梅枝残雪落,与林长缨如今不平不淡的面色相得益彰。

    她垂眸而下,落到侍女手腕上的鞭痕,想来应是谢氏管内宅时常用的家法伺候,害得这府里上下侍女小厮都噤若寒蝉,传出去她还落得家风严谨的美名。

    落到此处,林长缨眸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拂了拂手,冷声道:“行了,带路吧!”

    一听林长缨松口了,侍女连忙起身向她颔首,匆匆在跟前为她带路。

    这两年她一直都待在后院内宅,平时不愿去前厅应付宴席,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