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不啻徐茗衍愣了,连宋筠都愣了。明知她在睁眼说瞎话,心还是酥了一下。
被一个人偏袒的感觉很是异样。
将容绵支开,宋筠对徐茗衍附耳道:“在我看来,一切缥缈之说都做不得数。国师为自己算的姻缘卦更是无稽之谈。你的家族更希望你娶一个世家女子为妻吧。”
徐茗衍拢眉,“我的家族接受不了,那殿下的皇族就接受得了一个商户女吗?还是一个养女!”
从他的语气里,宋筠听出了对容绵的轻视,不禁冷笑,“徐茗衍。”
“臣在。”
宋筠靠近他耳畔,“我并没有要抢的意思,若我想抢,你不相让吗?”
若是后者,那便是明晃晃的强取豪夺了。可自己用尽心力辅佐的四皇子不该色令智昏!而且,对方哪里来的底气,讲出这样的话?
他还是自己认识的淑人君子吗?
还是说,自己从未看透过这个生出在皇族夹缝中、寄人篱下的皇子?
也是,宋筠是隼,生来懂得狩猎,哪里会是雅致宽厚之人!
“殿下自重。”徐茗衍沉气,逼自己冷静,“无论如何,臣都不会将未婚妻拱手相让,若是传出去,臣将颜面扫地。”
说到底,还是顾虑自己的颜面。
宋筠退开半步,哂了一声,他不过是轻微的试探,就试出了徐茗衍看重的东西,如此说来,比起脸面,容绵在他心中如同一粟尘埃,微不足道。
两人不欢而散,宋筠带着容绵去往溪对面的竹林。
四下无人,容绵抽回手,转转腕子,“小奴隶,刚刚多谢你。”
宋筠抱臂靠在四季竹上,身姿也如同青竹般挺拔,“你倒是果决。”
听出他语气里的赞许,容绵自嘲地耸耸肩,靠在另一棵竹子上,似泄了气的球,很是迷茫,“可能我不知好歹吧。”
宋筠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遮蔽了跳动在她睫羽上的霞光,“不是不知好歹,是懂得及时止损。”
容家只图容绵的价值,不在意她的处境。若她真的嫁过去,将会面临来自徐家老辈和叶姒羽的重重压制,再娇的花卉,也会凋敝枯萎。
容绵勉强笑笑,低眸盯着他的靴尖,将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
宋筠静静凝着她,目光落在她耳屏上的小痣上,于当晚再次做了故梦。
梦里,老皇帝病重,由最受宠的三皇子把持朝政,而他也被三皇子排挤在外,发落到了荒野之地。
他没有夺嫡的心思,成了无权的皇子,本以为这样能够独善其身,却被疼痛折磨,烛火将熄。
那时,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青衫白裙的女子,耳屏上也有一颗小痣。
宋筠竭力让你看清梦中女子的相貌,可烟煴弥漫,他怎么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