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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开胳膊的一瞬间,楚珣才看见阿沅小臂上的血流干结痂的伤口,又看见她怀中压着个披风。

    半晌,他看见她睫毛一动,一小滴晶莹剔透的泪裹在卷翘的睫毛上。

    阿沅没有醒来,半晌,她轻轻呢喃道:“阿娘。”

    阿沅做了个梦。

    梦中,是潞国公府,廊前院中种着许多沉沉得茶花,十岁的阿沅远远地从外面跑进琴斋,身上裹着馥郁的茶花香味。

    琴斋的珠帘挡不住光。

    屋中,女子正在梳妆镜前绾发,一道插屏之隔,男子着着宽袖青衣撑着木案,正在看书。

    两人听见阿沅跑进来的动静,齐齐抬头看向她。

    “慢些,仔细摔着。”女人清亮的声音带着薄嗔从屏风那边传过来,男人望着她,只是笑。

    阿沅轻轻应了一声,跑到男人跟前,她记忆中的男人经常是一身铁甲,很少看见他穿这般柔软明亮的颜色。

    阿沅用手支着他的膝盖,低头看他案上的书,一字一句念道:“兵法之道,在于分合之道。”

    男人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发,目光仍在书上,阿沅轻轻一撇唇,抢过那本厚厚的书跑走了。

    她身后,女人清亮的声音远远道:“阿沅,这本《十二略》是你爹爹看的兵法,你又看不懂,还不快些还给你爹爹。”

    阿沅转过身来,身上层层叠叠的粉色纱裙混在茶花里,她脸上笑道:“我去找大哥,让他讲给我听!”

    女人道:“你大哥今日不在,你去找谁?”

    阿沅远远地跑走,听见身后沉稳的男声轻声道:“一本书而已,书馆中有的是,阿沅想看便看,我的女儿,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女声道:“她又不看,白白地扔在那边。就你这样,将她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将来哪家世家公子敢娶她?”

    “阿沅这样好,谁家的公子嫁不得?再说,也不一定要什么世家公子,只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事事让她顺心、高兴,能珍惜她,爱护她便好了。”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此时说这些做什么?阿沅现下才十岁,嫁人还早,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骗人。他们最终谁也没有等到那一天。

    阿沅惊醒过来,脸颊冰凉。

    她其实已经很久未梦见过爹娘了,只是最近偶尔会想,若是她这一世,早些重生,重生至国公府未倾覆之时该有多好。

    可阿沅自己也知道,重来一世已是不易,又怎能世事事事顺心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能做的,只是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之人,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