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自己腰间的那块,许烟月低头看了看,其实这玉佩并不名贵,自己之所以从不离身,是因为这是小时候她生过一场大病,母亲为她求来的,说是经大师开过光,后来病也真的痊愈,母亲宁可信其有地让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着。
“这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怕是不能给殿下。”
“对……对不起,”赵承宣有些局促,他也是知道许烟月母亲不在了,“我不知道……”
许烟月笑了笑,她将玉佩解下来递给了孩子:“不过,虽是不能给殿下,却可以暂时存放在殿下这里,等舅母回京了,殿下再还给我就是。”
她知道,这孩子只是想要个念想。
果然,赵承宣只犹豫了一下便慎重地接过了玉佩,很是认真地点头:“我会好好保管它的。”
许烟月笑,那一刻,她仿佛真的感受到某种传承般的宿命,母亲用这玉佩保佑了自己,只希望能再护这个孩子一程。
只可惜,等她再回京,听到的却是赵承宣落水身亡的消息。
许烟月一路上舟车劳顿,可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忙去了宫里。
她赶到坤宁宫时,那里布满了白绫,满屋的哭声传入她的耳里,嘈杂得让人厌烦,她一路走进了殿内,身下的脚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云端。
邵思秋和赵熠正在床边,许烟月跪到不远处:“臣妇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赵熠的视线从床上落到了她身上:“邵夫人,你是太子的舅母,就上前来见他最后一眼吧。”
那“最后一眼”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敲在了许烟月的心上,她倾身扣了一拜:“谢皇上。”
如果不亲眼看到,她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明明两个月前还鲜活的生命,会就这样没了。
床上的赵承宣静静躺在那里,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皮肤和嘴唇都已经出现了青紫。
“殿下,”许烟月轻轻开口,仿佛像是怕吵醒他,“舅母回来了。”
然而那孩子却再也没有像往日那般,用着腼腆又藏着喜欢的神情回应自己一声了。
许烟月缓慢伸出手放在了他的鼻息处,静止的呼吸,冰冷的触感,无一不提醒着她,这个生命,真的已经终止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没人催促她,邵思秋伏在床前,隐隐地传来哭泣。
直到许烟月终于收回了手:“请皇上、皇后娘娘节哀。”
邵思秋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精致的妆容已经哭得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许烟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也没有力气再开口,只是沉默着走出宫殿的。
眼前这座宫殿冰雪还未完全融化,这个吃人的牢笼,就这么吞噬了一个生命,却依然如此富丽堂皇。彻骨的寒冷袭来,许烟月一阵目眩,差点跌倒在地,一直在她身旁的邵淮马上接住了她。
“月儿!”
“大人,”许烟月回了回神,她看着邵淮担心的表情,努力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大概是刚刚长途跋涉,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