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婶子和顾保国来了家里,顾保国脱下布鞋磕了磕土,“弟妹,再有几天不就是国庆节么,国庆节过后,上边要来十几个知青,咱大队跟隔壁的七队八队打算开拖拉机去车站接人,你去当回司机呗?”
徐静芳在跟三婶子聊今天上午卖菜的事情,闻言扭头看过来,“当司机啊。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正好我家连珹的腿好了,那天让他去吧。”
顾连珹也是会开车的,在部队跟运输连的战友学的。
顾保国磕沙子的动作顿住,一脸惊喜,“好了?咋这么快呢?”
三婶子拍了他一下,“会不会说话顾保国?这种事情哪还有嫌快的?”
顾保国从上衣兜里摸了根烟,“我这不是惊讶么?大夫先前都说不准连珹的腿啥时候能好,前俩月又说两三年,这会儿突然就好了?”
“没事。我也觉得这伤好得有点快,高兴是高兴,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徐静芳拍了拍心口的位置,“也是这几年家里都没赶上过好事。”
“那你这可说错了。”三婶子咬了颗瓜子,颇有些不认同,“你家这一年的好事还真不少。”
顾保国侧了侧耳朵,也想听听都有啥好事。
“第一,连珹不是跟糖糖结婚了,这算不算一件好事?”三婶子环视桌上的人,询问道。
徐静芳点头,“算。”
三婶子:“小敏升学考考了咱县里前几名算不算?”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静勇点头,“算。”
三婶子:“老三的工作定下来了,还是运输队的司机,这算不算?”
顾保国点头,“那肯定的。”
“最后一件好事。”三婶子扬了扬下巴,“连珹的腿伤这不是从有盼头到彻底好了么。”
徐静芳一想,还真是!
“其实我觉得吧,这一年还差一件好事。”三婶子说完,突然摇头,表情似有不满足。
“啥?”徐静芳给三婶子捻了一块蛋黄酥,“你说。”
三婶子三两口吃完,又喝了杯干槐花泡的水,头微微前倾,眼神不自觉瞥向东屋,小声道:“糖糖,这都跟连珹快结婚一年了吧,咋还没怀上呢?”
徐静芳:“……”这个吧,她也不知道该咋说。
总不能直说她俩现在还睡的俩被窝。
老觉得要是把这事说出去,在场几个人都得认为连珹脑子有问题。
说不定不止脑子……
徐静芳到底还是个顾忌儿子感受的老母亲,在朋友圈里败坏儿子形象这种事情,徐静芳下不了狠手。
但她心里肯定恨铁不成钢就是了。
眼神往东屋瞅了瞅,徐静芳寻思,得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老大那个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
东屋里头。
被长辈们议论的俩人,顾连珹和姜糖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姜糖想到她‘睡着’的时候,这个人那一番话,脸蛋通红,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都不敢直接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