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荆看着频频低头用衣物拭泪的夫人,笑着将女儿拉近自己一点,又伸手拍着夫人的肩,抚慰道:“夫人,不是说好不哭的吗?咱们如今终于能回楚国,往后的好日子长着呢,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八年了...”若月夫人从衣袖露出泪颜,声音突然颤抖得不像样,“让我儿...这样生活了足足八年...为母的愧疚!愧疚哪!!”
思阙知道母亲说的什么。
当年齐王肆狂地让楚国使臣回来回话,要放被打得落水狗一般的败战楚国一码不是不可以,但楚王必须承诺楚国境内禁止组织有对外征战能力的兵马,并且让楚国国君携夫人和太子入齐八年,对外俯首称臣,给齐王做牛当马使。
楚王一生和楚后若月夫人情比金坚,后宫也没有收纳美人姬妾,只有若月夫人嫁进来几年后,夫人因自己诞不下公子,才逼迫楚王纳了她的同胞妹妹,还有其余几个女子为妾。
后来就只有若月夫人的妹妹朱姬诞下公子,那就是思阙的弟弟姒思朗。
但妹妹朱姬身子骨一向不好,所以在诞下思朗后,不久就病逝了。临死前,她抓紧了姐姐的手,请求姐姐一定照顾好她这个同样体弱多病的儿子。
若月夫人因为自己急迫想为楚王添子,间接导致妹妹早死的事愧疚不已,所以当齐王要求夫妻二人来齐当奴的同时还要捎上儿子时,便想到让身边开朗乐观,身体一向康健能耐的小女儿充上。
而女儿因为怜悯自己带着长大的病弱弟弟,一句怨言都没有,就跟着他们来齐了。
“母亲不必愧疚,”思阙倾身将这些年越发瘦弱佝偻的母亲抱进怀里,“孩儿这些年只是过得差了些,没有在楚宫时大鱼大肉,其他倒过得不差,齐太子与孩儿有缘,隔三岔五帮扶着孩儿,日子倒能过得下去。”
为了抚慰父母,思阙不得已说了谎话。
“真的吗?”若月夫人抬起脸,抹着泪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车内一家叙话得其乐融融,大家都挑这些年好的来说,车里倒是氛围极好,间或有笑声传出,就这么一路驶出内城,眼见过了关口就步出齐国境地了。
苦尽甘来,一家子的心也随着车窗外那道若隐若现的城门上扬了起来。
然就在这时,车子后方滚滚黄沙处却有一高级内侍骑着马匹鞭笞着,并着一列甲士赶来。
此时,齐太子姬夷昌的寝宫内,地牢处锁着一个血肉淋漓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用枷板拘住四肢,大张着。身上衣物褴褛处,有血水渗出,皮肉外翻着,极其可怖。
男子声音嘶哑地求饶着,走过来一位寺人,淡淡地下命着旁边的甲士,甲士挑起一条浸满盐水的皮鞭奋力地又开始抽打起来。
哀嚎声萦绕了整座地牢。
“殿下,那人招了。”周凛用木漆托盘托着一个小盆,盆上用纱布覆着,有血水渗染其上。
“大王已经得知您要用药假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