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涂着红蔻的纤长玉手一掌拍在梨木桌上,震得桌上的花瓶剧烈地晃动,“放肆,你胆敢妄议中宫!”
“放肆?”淑妃丝毫不惧,昂着脖子,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她盯向皇后,沉着嗓音,疑惑地倾诉道,“梁氏有喜,这是天大的好事,皇上听到了,也会龙颜大悦。皇后娘娘却逮住贵妃的一点错处不放,难道在皇后娘娘看来,贵妃送来的喜讯,还不足以抵消她微不足道的过错吗?这事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也会疑惑吧,为何皇后执掌中馈,不在意皇嗣,不在意淑妃被害,只在意贵妃是否因担心皇嗣情急之下私闯冷宫?”
皇后被淑妃的质问怔住了片刻,她拿起茶杯默然垂眸,她最恨淑妃有事无事就搬出皇上来压她,偏皇上还听信淑妃的说辞,“本宫只是询问贵妃为何得知此事,她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她堂堂皇后,竟然要向淑妃解释自己的作为……她咬紧银牙,怒意在心口不断地扩散,这两个畜生,害死了我的淮西之后,更是明目张胆地勾结在一起欺辱本宫,今日事小,不值得发怒,便再容忍一次她们的狂妄,待来日一切安排妥当了,我必要将她们两人除掉,为我的淮西报仇!
林绿萼佩服地望向淑妃,没想到淑妃看着娇娇弱弱,不嗲声嗲气的时候,竟能镇住皇后,这就是面对老对手的气魄吗,厉害呀!有皇上的宠爱,底气确实很足啊!她轻轻摇头,事关梁珍意,她不是来吃瓜的。
林绿萼微微红了眼眶,用指腹轻揩眼角还未流出的泪水,“臣妾方才被喜事冲昏了头,还望皇后娘娘开恩。”挤了挤,还是未能哭出来,她只好作罢,“臣妾今早听闻,梁氏月余未来癸水,又呕吐不止,问了薛太医,太医猜测梁氏有喜,臣妾关心则乱,才带太医去为梁氏把脉。梁氏已病得不轻,若不是臣妾今晨带太医去看望她,她和腹中的皇子便一命呜呼了。呜呜。”
“如此说来,擅闯冷宫的罪名事小,拯救皇嗣的功劳事大,这事若是皇上听说,他也会原谅贵妃的过错吧。”淑妃笑着看向皇后,“娘娘认为如何呢?”
“起来说话吧。”皇后挥了挥手,按捺住心头的愤怒,同时面对这两人的刁难,她感到略微的力不从心,不惩治贵妃可以,但也不能让她如愿以偿,“梁氏毕竟是罪妇,即使有了身孕,能迁出冷宫,也不能搬到摘芳殿居住,本宫会另为她寻一个宫室,看押和照顾她。”
宁充容关切地看着皇后,语调温婉,如春风拂过清泉,“皇后娘娘仁慈,对梁氏的安排甚为妥帖。只是快到年关了,娘娘要操办年节,定是事多且忙。如今四皇子又在凤栖宫日夜读书,娘娘对四皇子关怀备至,既是慈母又是严师。梁氏有孕,皇后娘娘还要分身照顾,臣妾听了,只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怕娘娘太过忙碌,无暇多顾。”
皇后细细思索,宁充容说的也有道理,她没有打算让梁氏生下这一胎,若自己派人照顾梁氏,到时梁氏小产了,她还难辞其咎。
窗户被寒风拍开,一阵凉风带着寒雨洒进殿中,快到正午了,天却又暗了下去,又要落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