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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子跪在殿中,将那夜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皇上, 又补充道:“淑妃娘娘亲口承认,这些年先皇后与其他妃嫔们的过节, 都是她刻意挑拨的,她太想坐上皇后的宝座,以奸计让先皇后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她担心皇上顾念旧情宽恕先皇后, 便急切地来凤栖宫下毒谋害先皇后!”

    岁子说到一半的时候, 皇上便想让人打断他,当着这些朝臣的面, 他觉得实在是丢人。他这些年一直认为颜怡瑛温婉可怜,杨路依牙尖嘴利、咄咄逼人, 未曾想颜怡瑛竟比杨路依更加歹毒。

    他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颇有些不是滋味。他年少时曾答应了娶颜怡瑛为妻, 可为了权势, 他只好纳她为妾,他体谅她的不易, 认为杨路依是京都贵女, 瞧不上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人, 所以他一直对怡瑛更为照顾, 每每她们两人有了矛盾, 他的心和行为也永远偏向怡瑛。

    其实仔细想来,杨路依若真看不上他们,又为何会嫁给他呢?她死了这些日子,他刻意地不去想她, 他以为她服毒自尽是自知罪孽深重,羞于再面对他。没想到竟然是颜怡瑛趁他睡着之时,对杨路依下了毒手。

    杨路依这些年在他这儿是受了不少委屈,可他觉得颜怡瑛可怜、柔弱,他保护她,偏袒她,她说话又好听,服侍又周到,便让他有意地忽视了正妻的感受。未曾想正妻却死于他一直偏袒的柔弱女子之手,更让他心情不悦的是,颜怡瑛的那几分柔弱恐怕也是装出来的。

    可如今木已成舟,再去后悔也无用,三皇子年少有为又饱读诗书,他不能有一位毒杀先皇后的母妃,所以他还是决心偏袒颜怡瑛,便如过往每一次她犯错那般。

    皇上正要开口,公主眼含热泪,定定地盯着他:“父皇,岁子所说的事,你可知晓?你知道母后死于淑妃毒害,是吗?否则父皇为何替淑妃隐瞒,还将母后的死讯拖到春分才公之于众。”她抽泣不已,一双明艳的凤眼充满幽怨与伤情,“玉儿来宫中看望病重的母后,父皇一直制止玉儿前往凤栖宫,是为了替淑妃掩饰罪行,是吗?”

    “荒唐!这是你对皇上,对父亲说话的语气吗?”恒玉公主的责问,让他愤怒。

    皇上一掌打在面前的龙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案上的镇纸被震了起来,摔在了地上。恰巧一阵清凉的狂风从敞开的殿门吹了进来,桌上的纸随着风浪飞舞,四散在空中。

    恒玉公主继承了先皇后的美貌,她年少时常听母后讲父皇的英勇事迹,她也曾向往如父亲那般征战沙场,她骑马射术都略有涉猎,此刻挺着脊背站在殿中,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洒脱的英气,她的眼神又继承了父皇的犀利,镇定地望向皇上,“父皇,玉儿自知不孝,带叔伯们来紫宸殿让父皇问罪淑妃,非孝女所为。”

    她一挥衣裙,跪在地上,抬头悲愤地说:“玉儿只想为母后求个公道,她活着的时候一直被淑妃陷害,又死于淑妃之手,若玉儿什么都不做,母后在九泉之下定不会安息。”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耳边的碎发被风带起,与面上的泪水混在一起,“母后死了,兄长也死了,玉儿苟活于世,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为母后寻回公道后,玉儿愿以死抵罪。”

    她身后的杨氏叔伯们与亲近杨家的大臣,听公主的话,不禁都悲从中来,纷纷跪倒在地,以泪洗面,求皇上彻查淑妃谋害先皇后之事。

    皇上心里冷哼两声,恒玉是他的长女,在琪公主出生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他的独女,她小时候聪明讨喜,他骑马涉猎时偶尔也会将她带在身边,知晓她是个有主意的女子,她说这些话就是在逼迫他处置淑妃,他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维护淑妃将女儿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