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卫领命,忙压着陶壑走了。陶壑疯了一样兀自笑个不停,边走边说:“六皇子,你以为你真能跟她在一起?你在宫里长大, 难道不知,无情最是帝王家吗?”
邹临祈紧紧攥起双拳, 面上已经阴沉一片。
他看向不远处的陆愔儿。她双目无神,额上起了层细密的汗, 明显正陷在一种巨大的恐惧里。
他这才知道, 她还有别的事瞒着他。
张斗推着他过去,停在淑妃面前。
“时候不早,儿臣让人送母妃回宫。”他不容置喙地道。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 淑妃也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安慰了陆愔儿两句,转身在嬷嬷搀扶下走了。
蒋笙也很快告辞离开。
邹临祈带着陆愔儿回了屋,帮她倒了杯水送到她手边。
陆愔儿愣愣地拿起来喝。
“外面还冷着,出去做什么?”他柔声问。
“淑妃想带我去看梅花,听说这有一片梅林,每年冬天都开得很好。”
“淑妃?”他捉住她的字眼。
陆愔儿只能说:“是母妃。”
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指腹在她手背上揉了揉:“以后别再叫错了。”
“好……”
“你若想看梅花,等待会儿我陪你去。”发觉她的手很凉,他用两只手包裹起来,帮她捂着。
“刚才那人,你认识?”过了会儿他问。
“并不认识。”陆愔儿的眼珠动了动,问道:“他是谁?”
“一个仇家的儿子。”
“仇家……”陆愔儿喃喃:“是哪个仇家?”
“陶重。”邹临祈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那人也算得上作战骁勇,曾立过不少功劳。只是心术不正,八年前被我下令杀了。”
陆愔儿并不知道杀了她父亲的那个参将究竟叫什么名字,只是听了邹临祈的话,又回想起陶壑刚才的话,已能基本确认陶重便是她的杀父仇人了。
过了这么多年,陶壑能认得出她,可邹临祈却认不出。这其中很大原因,是邹临祈本性凉薄,救人只是随手之举,当时根本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有仔细看。
所以才会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她并不盼着他能想起来,甚至希望他能彻底忘了。从一开始,当她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走的。既然如此,那些快要尘封的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以前她总希望他能喜欢她一点儿,而如今,他真的对她生了感情,她又恐慌起来,心里有了负罪感。
为了减少负罪感,她只能安慰自己,总有一天,或早或晚,他会把她忘了,转而喜欢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