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到了宁州,蒋笙已在那里等着她,见她平安归来,彻底松了口气。
母女两个回了家乡。
多年过去,宁州已不是她们离开时的样子。那年战火不休,哀鸿遍野,处处一片狼藉。如今虽然也不太平,可五王的兵马并未攻过来,这里还算安宁富饶。
她们之前住在城西的梨花街,那条街道两旁植满了梨树,一到春季香飘四野。
她们循着旧址过去,找到之间住的小院。
宅院明显被翻新了一遍,院子里两人合抱粗的枫树也被人砍了。因刚过年关不久,屋门上贴了许多翻着边的春联。厨房里有炊烟飘出来,有人正在里头准备午饭。
左厢房里,穿了身松绿色百褶如意裙的女子正对镜梳妆,听到外头动静,搁了梳子走出来。
“你们是谁?”她仰了仰下巴,不悦地问:“来我家做什么?偷偷摸摸的,是窃贼不成?”
蒋笙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那名女子,说道:“你是碧菡吧,这么多年过去,长这么大了。我是以前住在这的陆夫子的家眷,你小时常会来我们家,爱跟愔儿一起吃我做的藕粉汤圆,你还记得吗?”
吴碧菡仔细看了她一阵,又看了看在她身后的陆愔儿,很快想起了什么。
“你是蒋婶?”
“是,我是。”蒋笙道。
厨房里做饭的吴张氏拿着锅铲走了出来,看见蒋笙就是一愣,僵硬着表情朝她走过来:“蒋妹子,你回来了?”
“是,回来了。”
蒋笙看了看她这副家常的打扮,又去看烟囱里源源不断升起的炊烟,勉强笑着道:“你们……肯定是看我们不在,暂时过来帮我们看着家的,是不是?”
吴张氏脸上更不自然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吴碧菡偷偷拉了拉她袖子,示意她不能示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吴张氏只好道:“蒋妹子,你看看,你们有八年没回来过了,宁州早就不是以前的宁州了,你们的家自然也不是你们的家了。”
“这是什么话!”
蒋笙原本还想跟她客客气气地商量,可听到她话里的意思,登时就火了:“这里是陆炳的祖宅,地契现在还在我手里呢,怎么能说不是我们家了?当年我们走的时候,明明是上了锁的,你们不经允许占了我们宅子,这叫私闯民宅!”
吴碧菡冷笑了声,说道:“蒋婶,话别说得这么严重。你们一走就是八年,分明就是抛家舍业,什么也不要了的样子。如今落魄了,又想回来跟我们抢宅子,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依我说,你们还是哪来的就回哪去。我们宁州庙小,可供不起你们两尊大佛。”
蒋笙还待理论,陆愔儿把她拉了过去,说道:“算了,不用跟她们废话,我们去报官。”
吴碧菡年幼时跟陆愔儿是好友,如今见陆愔儿出落得楚楚动人,气质不俗,真比小时候那个粉妆玉琢的样子还要好看几分,心里不免生了妒。
“报官?”吴碧菡从鼻子里嗤笑了声:“别说是本地知府,就算你们告到如今的储君奕王爷那里,也别想讨到一分便宜!亏你父亲还是位夫子呢,难道不知,什么是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