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休的大雨终于停了,厚厚的乌云散开, 天光重新茂盛。
邹临祈带着人回返京师, 行经宁州时陆愔儿去看望蒋笙。蒋笙一个人守着学堂,开了间生药铺,做些贩卖药材的活计。她不愿意再去京城, 把陆炳的墓也迁了回来,无聊时便过去陪陆炳说说话,日子过得倒并不无聊。
陆愔儿留下许多财物给她,虽是舍不得,可到底还是要走。
临走时眼睛红扑扑的,眼泪将落未落。蒋笙“哎呦”了两声,无所谓道:“难过什么,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以后你每年多来看看我不就好了。我若有空,也会去京城看你的。”
这几年里,陆愔儿一直想让蒋笙再嫁。也并不是没有碰到过合适的男人,可蒋笙一心只想着陆炳,从来不肯多看旁的男人一眼,此事也就只能罢了。
母女两个话别后,陆愔儿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跟蒋笙摆手道别。
蒋笙笑看着她走了,等马车行远,再也看不见了,转身回了学堂。
淑太妃在宫里收到消息,如今天下业已安定,五王与云崇被俘,奕王殿下正准备班师回朝。
她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心,从蒲团上起身,在奚嬷嬷搀扶下出了佛堂。
奚嬷嬷年岁大了,本该在旧王府待着好生养老才是。可旧王府如今已不剩什么人,她又向来闲不住,便又回了皇宫陪伴在淑太妃身边。
“奚嬷嬷,”淑太妃看着外面晃眼的太阳,说道:“奕王几时回来?”
奚嬷嬷道:“明日就要到了。”
“听说他从宁州城里带走了一个人,”淑太妃脸上神色肃穆,说道:“他这是决心要与本宫过不去了。”
奚嬷嬷亦知道陆愔儿替嫁一事,只是虽然知道,却不如淑太妃这般反感陆愔儿。她在王府的这段日子里受了陆愔儿许多照拂,也看得出陆愔儿心地极好,待奕王也是极好。又因陆愔儿治好了奕王的腿,心里更是对她感激。
可她也知道,自诞下孩儿后,淑太妃这一辈子便都在为了这个孩子而活,她根本不会容许奕王身上会有任何污点存在。淑太妃不喜欢陆愔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容老奴多嘴一句,”奚嬷嬷尽量和缓地提起:“殿下这种性子,是断断不会听从他人命令的。太妃若是逼得太紧,恐怕只能适得其反。不如各退一步,就留那孩子在宫里,等将来殿下继位,随便赏她个嫔位也就是了。”
淑太妃却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奕王是什么性子。如他那般,是万万不会把皇后的位置给了旁人的。陆愔儿又不是寻常女子,本来就不安定,若奕王再左娶一个,右娶一个,恐怕她根本不会在宫里待太久,到那时,奕王岂不是要更伤心?权衡之下,只能解决掉陆愔儿,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