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加些菜和酒,招呼小二过来报菜名。小二报了一连串招牌菜,韩昼发现这些菜都被秦山芙点了一遍,眼下都吃了一半。
韩昼挑眉看秦山芙:“秦姑娘倒是大手笔。”
秦山芙笑得真心实意:“哪里哪里,都赖韩公子大方。”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山芙拿帕子优雅地蘸了蘸唇角:“住宿费、车马费、膳食费由甲方承担。”
韩昼第一次见这么不矜持的女子,合着她一个人好酒好肉吃了一桌不叫他不说,还把账挂在他名下了?
这还不算,即使如此,跟她说两句闲话她还准备跟他计时。
韩昼很是心塞,也没了点菜的兴致,随意叫了碗阳春面等着。他闲着没事干就仰头欣赏廊上雕花,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响动,隐隐有人争吵起来。
“——现银是钱,银票也是钱,你为何不收?”
“哎各位老爷,不是小店挑剔,我家一直以来都只收现银,不收银票,您各位可别为难小的啦。”
秦山芙往下望去,掌柜小二弓着身子连连作揖,而他面前站着三两个人。与他说话的男人瘦得像根麻杆,在他背后,其余竟全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只见一个洋人扯过那个男人对着他指手画脚说着什么,男人伸长脖子边听边点头,腰压得低低的,模样甚是谄媚。没一会洋人放开了他,他重新转向店小二,陡然间他又挺直了腰板,跟一杆枪似的。
“你说你的店不收银票,这么大的店,一日进货流水就要多少,难不成笔笔买卖都是现银?”
店小二急得露出苦相:“哎呦,这怎能相提并论呢。进货有进货的规矩,待客有待客的行情,这怎能混为一谈呢。”
“你莫废话,我家洋大人那日可是亲眼看见你收了另一个人的银票,难道你这个收现银的规矩,是专给我们立的不成?”
店小二闻言差点跪下:“哪能啊,这、这……”
男人又逼近一步,“大宪的官票你来者不拒,洋大人洋行的银票你就嫌弃不用?你莫不是狗眼看人低不成?”
店小二扑通一声跪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洋人的银票算是什么东西,滥发滥用,半两银子也兑不出,不过是废纸一张,哪来的狗胆,还妄想跟大宪的官票相提并论!”
一个低沉的男声冷呵一声,截断了店小二的告饶。
众人望去,只见一带刀人英姿勃勃立于一旁,目光冷意尽显。店小二终于等到有人为他出头,连忙缩在这人身边,就差抱住人家的大腿。
对面的洋人皱了皱眉,只用眼神一瞥,那狗腿的翻译就会意地冲对方嚷道:“你是何人!干你何事!”
男人冷哼一声,“凭你也配知道我姓甚名谁?此般虽是闲事,但本人生来就看不惯这种强盗行径,这闲事今日还就管上一管了。你告诉你的主子,速速留下现银,将他那废纸一般的银票趁早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