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应声闻言一惊。
怎么这女讼师说的,跟当日苗典吏跟他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这讼棍,公堂之上,休得满口胡言刻意唆讼!我瞧这案子,分明证据确凿。你说这暗门子当日被逼/奸,一个暗门子,还需要被逼?岂不荒唐!”
郑大娘跪在地上气得直哆嗦:“我儿不是暗门/娼!”
秦山芙也被知府大人毫不掩饰的偏见震惊了,“请大人慎言,蕊环分明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不是暗门子”
“不是?我看判词上分明写了,街坊均可作证。”童应声还很理直气壮。
“均可作证?”秦山芙嗤笑一声,转头大声问郑大娘:“敢问郑大娘,街坊最终作证了吗?”
“没有!”郑大娘愤愤不平,“那些说可作证的街坊,我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好!”秦山芙接口道:“既然街坊均可作证,可这些街坊既不露面对质,也不递交画押证词,是何道理?这样的东西,竟也能作定案证据?!”
秦山芙进一步道,“况且,判词里提到了仵作验身,但卷里却无仵作签押的验身结论,如此重要的定案依据却不见踪影,正是本案的第二个疑点!”
“你……”童老爷被噎得够呛:“你说这些又有何用?连这暗门子自己都画押认了下来,你们莫不是想翻供不成?”
左一句右一句暗门子,听得秦山芙实在火大,却也让她意识到一个现实。
这里的衙门,给不了她要的公道。
这糊涂判官先入为主不说,还偏执得很,一直偏袒着玉卢县那狗官,怕是里头还有些理不清的关系。
如此一来,就算她今天说服知府衙门重审此案,遇到这样的判官,还能指望审出什么结果?
秦山芙当即暗自改变策略:这案子要重审,而且一定得挪到韩老爷那去审!
韩老爷底细清白,她也熟悉,就算韩老爷不偏她,至少她也吃不了暗亏。
秦山芙压着火气耐心道:“民女以为,这画押的供词根本就是废纸一张,做不得数。蕊环被毒打重伤,玉卢县的官差还威胁她若不认罪,就拉她母亲连坐。这分明是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这样的供词,怎可作为定案依据?”
童应声一听她连供词都不认,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这供词是本案最有价值的证据,要是连这个都不认,岂不是就在窦近台面前坐实了玉卢县草菅人命?这要是传到那位的耳朵里,这不得捅个大篓子!
童应声硬着头皮板脸道:“荒唐!连坐仅限谋逆大罪,难道这女犯连这点也不知道,就这样被人哄骗了去?”
秦山芙当即反驳:“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连那玉卢县的判官都记不清我朝律例,连个斗杀谋杀都分不清,大人怎好要求一个小老百姓知道什么情况需诛九族,什么情况又无须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