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决定是晋王做的, 他再怎么有意见,也得硬生生憋回去。
虽然这案子他确实是听苗典吏唠叨了几句,只是当时听苗典吏的口气, 他还以为是寻常的人命官司。然而今天那女讼师仔细掰扯起来,他才意识到问题大了。于是他没好气地将苗典吏拽到内间,劈头盖脸责问起来。
“不是说这案子没问题么?怎得今日那女讼师挑出这些子毛病?还是在那位主儿的面前!”
苗典吏苦着脸,含含糊糊解释不清:“哎这,可能玉卢县那头确实大意了……无论如何,这上头是盖了玉卢县知县的官印的,林老爷家与您家有亲,这么多年您都关照过来了,总不至于这个案子扇他脸子吧……”
“原也是这样!我也不是非要跟他姓林的过不去!”童老爷烦躁道:“但如今晋王坐镇, 将我排挤出去,这案子你还让我想什么法子?!我可告诉你, 这案子要真被翻过来,你误导上峰在先, 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关小的什么事儿啊, 大人!”苗典吏连忙撇清关系:“之前玉卢县递上来要复核的案子从来都是看一眼就过,小的也以为这回与之前的一样,就偏信了玉卢县的说法, 还想着不要太烦着您,就没给您细细汇报这事。”
苗典吏挠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出主意:“要不,咱往那白临县的县官身上出点力?您好歹也是他的上级,就算只给个眼神,他还不得自个儿琢磨半天?”
“你个猪脑子!”童应声气得连礼节也顾不得,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且不说此次晋王盯着,你可知那白临县的知县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
“京城韩家!宣国公一脉的!”
苗典吏大吃一惊,最后的救命稻草成了泡影,这下是真的慌了神。
“那这、这……”
“你别跟我这那的。这事儿因你而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玉卢县那头一直是什么往来。眼下这案子被贵人盯着,你跟玉卢县那面先前是怎么通气的,我在所不问,但你得想办法把这案子给我办瓷实了,该补的证据赶紧补,该处理的抓紧处理。倘若这案子真要被那小女子翻过来,你就等着滚蛋吧!”
苗典吏一听这话,当下再无二话,连声应着就赶紧去办正经事了。
苗典吏自己也门儿清。
这案子如果真被翻过来,知府大人肯定得在晋王面前落个昏官的名头,而童应声届时铁定会将他推出去,说自己是受了底下人的欺瞒,到时候他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多年玉卢县和贺州知府衙门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林老爷不爱理事,多将审讯这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底下的胡县丞去办,他只负责升堂走个过场和加盖官印,其余一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