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昼上前对窦近台拱手道:“大人, 今日已经晚了,想必殿下也多有不便, 还是让在下送秦姑娘回城吧。”
窦近台无奈笑了一下:“倒也不是谁送秦姑娘的问题,只是秦姑娘伤了脚……韩公子那可有多的马车?”
韩昼无言以对。连马都是从窦近台的府里抢来的, 眼下哪来的车。
窦近台今日才瞧了一场好戏, 又怎能不知韩昼此刻心里是什么想法。见他仍一脸不甘,只好凑近一步,低声对他道:“韩公子, 恕在下多一句嘴,你这般不依不饶,可就是对殿下不敬了。说到底,无论是骑马还是乘车,不都要看秦姑娘自己的意思?”
韩昼默不作声,抬头深深看了秦山芙一眼。秦山芙却完全没听到这边的对话,早在见他们凑近窃窃私语便识趣地走开了,一个人站远了去,操心着干活的人小心翼翼搬运着那堆零部件,生怕有什么闪失将关键证据给毁了。
窦近台唤她一声,“秦姑娘,殿下在车里等着。”
秦山芙哦了一声,一深一浅地挪到跟前就要上车。韩昼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上前扶住她,给她借力将她送上车去。
秦山芙看他一眼,却正对上他心事重重的眉眼,周围零星的火光跌落在他清润的眸子里闪动着,她的心无端揪了一下。
她开口道:“你……”
他却是没听见,见她站稳便一言不发抽手离去。秦山芙本想跟他说一句回去她就给他捎个信,却生生堵在嗓子眼,没再说出口。
她又望了一会韩昼的背影,见他隐在黑夜里再也看不见,这才矮身钻进车内。车内一方小案几上染着一盏微弱的油灯,高庭衍隐于光影扑朔之间,黑曜石般的眸子定定望着她。
“秦讼师发现什么了?”
秦山芙回道:“发现了件物证,疑似是沈世子挣动时留下的痕迹。”
高庭衍嗯了一声。
秦山芙继续道:“这辆车在河里撞到了一方巨石,这才四分五裂没了形状。不知殿下在下游是否还有别的发现?”
“都是些残片,带回府后你慢慢再看吧。”
秦山芙点点头,不再多话了。
车内一时寂静下来。
话说高庭衍那时自行离去之后,头脑渐渐冷静。今日逾矩,原是一息之间的冲动,却也是一番心血来潮的试探。许是这几日与她处得久了,他竟恍然生出许多不合时宜的心思,平日里见惯了她从容自信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她慌乱无措起来是什么样子。